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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回来的这般快,必是周妈妈给他递了消息,可他这些话着实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之嫌,皎娘摇头道:“梁公子莫非以为皎娘是傻子不成,那个叫钱九的说他是大牢里的狱卒,寻到此处来也不是递什么消息,而是要房契。”
梁惊鸿神色更是阴了几分:“真真儿的平日里想听皎娘与我说句话儿都难,今日却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来质问我,真叫人伤心呢。”说着一挑眉:“你不是想知道潘复如何了吗,不用去问别人,我说与你听便是,你猜的不错,潘复如今正在大牢里,至于罪名也清楚的很,私入梁府偷盗财物,且人赃俱获,是了,就是我使的手段,故意栽赃陷害与他,不为别的,只因他跟你做了一年的夫妻,便只是虚名,小爷也容不得,今儿我便把话撂给你,我梁惊鸿子什么都有,就是没度量,我的女人决不许他人觊觎,挂了虚名的前夫也不成。”
你的女人?皎娘不禁冷笑了一声:“梁公子莫不是吃醉酒糊涂了,我嫁他时,你梁公子还不知在哪儿呢,若不是你觊觎□□,强取豪夺,我又如何会在此处。”
梁惊鸿给她气笑了,点了点头:“好,好,好一个觊觎□□,强取豪夺,说的实在好,这些日子我倒妄做君子了,还说只要对你好,早晚你会知道我的心,今儿方知在你心里我竟是如此不堪之人,既早晚都是这么个结果,何必还憋屈着自己,今儿便落个痛快。”
皎娘见他神色阴沉,眼里怒意滔滔,整个人仿佛一头将要出闸的猛兽,暗叫不好,下意识起身便往外面跑,却哪里跑的了,不过刚迈出两步,便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揽住腰抱了起来,不待皎娘挣扎,便进了内寝丢到榻上,他的力气极大,皎娘被他丢到榻上,便榻上铺了厚厚的软褥,依然磕的生疼,身上的骨头如散了架一般。
头晕脑胀之际,已被他按在身下,不过一扯身上的罗衫绣裙便成了碎片,皎娘先时还挣扎了几下,知道徒劳无功后便不动了,只是紧紧闭上了眼,身子瑟瑟发抖,她不想哭,可眼泪却不听使唤,一串串涌出滴落,落在梁惊鸿亲过来的唇上,沾湿了他的唇,亦软了他的心。
软了心便消磨了怒火,理智回笼,哪还下得去手折腾,梁惊鸿忽的放开了她,拉过锦被把瑟瑟发抖的皎娘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抱在怀里一叠声道:“对不住,是我糊涂了,一想到你还惦记着那潘复,便忍不住嫉妒,你跟他做过一年夫妻,即便只是虚名,到底也是朝夕相处,每每想到这些,便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却怎么也忍不住,皎娘莫怕,莫怕,我答应你,只他识相些,不来招惹你,便不再为难他……”
许是真觉自己莽撞了,生怕好容易两人之间有了缓和,又倒回去,遂抱着皎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认错的,赌咒发誓的,还有肉麻的,什么都说。
皎娘挣不过他的力气,便只能听着,听他没完没了的说这些,语气温软似是有悔,又似有些急,听着听着,又好像有些委屈。
委屈?皎娘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堂堂梁六爷,狠辣,心计,手段,一样不缺,唯独不会委屈,这人自打生下来大约便不知什么叫委屈。
第85章好似也没那么不堪
在皎娘印象里,这男人一直是阴险狡诈的笑面虎,从第一次见他,便令皎娘心生戒备,总觉着他脸上虽笑着,心里却在算计什么,而如今这样的梁惊鸿却令皎娘无所适从。
皎娘忽觉或许梁惊鸿也不想如此,他一个出身世族的大家公子,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顺风顺水,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从不曾遇过挫折,正因如此,才会觉自己这样不顺着他的新鲜,可两人这么折腾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他堂堂天之骄子何必非跟自己一个下堂妇纠缠不清。
想到此,不知怎么忽的生出一丝勇气来,虽未睁眼却轻启朱唇呢喃了句话,她的声音不大,但梁惊鸿始终把她抱在怀里,贴的极近,故此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是放过我吧。
梁惊鸿脸色僵了一瞬,便只当未听见一般,柔声道:“劳了半日神,想是累了,前头席未散呢,我这个当主人的总不好怠慢来客。”顿了顿又道:“今儿不知要闹到多晚了,怕是不能再过来,你好生歇着,莫忘了用药膳,明儿我再来瞧你。”说着把怀中的皎娘放到床榻上,重新替她拢了锦被,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便起身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皎娘方睁开眼,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那里尚有一丝淡淡的余温,是梁惊鸿刚留下的,皎娘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恨吧又仿佛恨不透,怨却又不知该怨什么,怨他心机诡诈,巧取豪夺吗,今天皎娘忽然明白,或许在梁惊鸿看来,想要什么便弄到手是理所当然的,从不觉着这是错。
再有,皎娘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堪,若他真是那些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纨绔,刚才绝不会收手,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怒意,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酷刑了,却未想到他竟然停了下来。
或许正因他这样的举动,才让自己鼓起勇气说了那几个字,但她说出来那一刻便知不可能的,若他真肯放过自己,当日便不会费尽心机设局了,便如猎人设下陷阱为的是捕捉猎物,好容易猎物到手,怎可能轻易放过。
他便不似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也绝算不上什么好人,皎娘忽觉头疼,真想不明白梁惊鸿究竟要怎样?
皎娘这儿纠结,梁惊鸿比她更纠结,不禁纠结还憋屈,他堂堂梁六爷,什么时候成了软脚虾,一见女人的眼泪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了,不忍伤她,自己硬生生憋回去不说,还得做小伏低轻声细语的认错儿。
从内院里出来,梁惊鸿越想越憋屈,这事儿说到底就是皎娘惹的,若她不提潘复,自己也不会嫉火攻心,即便嫉火攻心,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吧,再恼再怒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唬人,可一见她的眼泪,不还是认怂了吗。
认了怂认了错,又说了那么多好话儿哄她,到了却落个,放过她吧,梁惊鸿真想骂娘,合着自己那些话儿都白说了,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要是真能放过她,自己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再说皎娘是不是忘了,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自己的女人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儿,放什么放?至于那个潘复,着实膈应。
可梁惊鸿也明白,若皎娘不知这事还罢了,既知道了便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是虚名儿,到底也做过一年的夫妻,皎娘又是个心地良善的女子,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收拾潘复,想到这些真让梁惊鸿又嫉又恨,嫉妒潘复跟皎娘的一年夫妻之名,更恨自己没出息,怎么到了褃节儿上就心软了呢,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梁惊鸿越想越郁闷,可再郁闷,有些人也得先料理了,故此并未回席上,而是进了前头书房让人把李顺儿叫了过来,吩咐他去一趟燕州府衙,把潘复放了。
李顺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六爷,真放了啊?要是放了他出来,前头那些事可就瞒不住了,一旦他明白过来必然恨毒了您,这潘复虽说上不了台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梁惊鸿岂会不知李顺儿是劝自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禁嗤一声乐了:“就凭他,小爷还怕他不成,要恨便恨,真要有本事报仇,小爷我接着便是。”
李顺儿也觉着自己刚是糊涂了,六爷是什么身份,还怕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流子不成,莫说他潘复,京里头也不是没有跟六爷作对的,还都是有身份地位甚至勋贵人家的,哪一个落着好了。
想到此,忙道:“奴才这就去。”说着便要退下,却被梁惊鸿唤住道:“且慢,从今儿起我不想再听见潘复两个字出现在燕州城。”
李顺儿哪还有不明白的,遂应着去了。
不说李顺儿去了府衙,且说钱九,当着那么多逛园子的老百姓,被几个护院家丁生生从别院大门扔了出来,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别提多丢人了,心知这梁府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再闹可就不是扔出来这么简单了,弄不好跟那潘复一个下场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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