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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梁候府不仅有战功,还是国戚,潘复听人说过,当今的皇后娘娘便出身梁候府,若梁惊鸿是梁府的公子,不就是小侯爷吗。
这可是云彩尖儿上的贵人,自己一个白身的百姓去告这样的贵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潘复这才明白潘明成让自己别回燕州城,的确是好心,或许这份好心是可怜自己,却并无歹意。
潘明成见他神色,便知明白了,不觉叹了口气,一伸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荷包,放到旁边的板凳上说了句好自为之,迈步便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了,却听潘复道:“那南楼月于我却有真心实意……”
潘明成停住脚却并未转过身来,而是冷笑道:“不想到这会儿你还痴心妄想呢,他一个戏子,哪来什么真情,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撂下话迈脚出了小院。
潘复愣了好一会儿,方弯腰去拿板凳上的荷包,却被那妇人抢先一步拿了去,既知梁惊鸿的身份,便明白跟他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燕州城里的房契想都不用想了,能保住这条命都是运气,而潘明成留给自己这点儿银子便是以后唯一的指望,若被这妇人拿了去,自己以后喝西北风不成。
想到此,哪有不急的,伸手道:“给我。”
那妇人终于见着了回头钱儿,哪肯撒手,掂了掂手里的荷包道:“你在老娘这儿又吃又喝又睡的,便是住店也得给店钱,没说白吃白住的,这就算你给的店钱了,虽说少了点儿,老娘也不跟你计较了。”
潘复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她,心知这妇人是个见钱眼开的,银子到了她手里,想要回来绝无可能,便也不白费口舌,直接扑了过去硬抢。
那妇人虽说性子泼辣,到底是个女的,比不得男人,这一较上劲儿,根本不是对手,被潘复撂倒在地上,抢了她手里的荷包,便要走。
妇人哪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潘复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任潘复怎么掰也掰不开,潘复急火上头,哪里还管轻重,随手一摸,正好摸到了墙角的柴刀,举起来就给了妇人一下子,这一刀正砍在妇人身上,妇人吃痛惨叫了一声,倒松开了手,潘复得了自在,刚想往外跑,那妇人却叫了起来:“来人啊……”
她这一叫,万一惊动了邻居,自己便想走也走不了了,潘复一慌,哪还顾得什么,回转身掐住脖子捂了嘴,连着便狠狠几刀,直到没了声息,方停手。
第100章这是魔怔了
待潘复恢复理智,妇人早咽了气,人死了眼睛却未闭上,就这么睁大了瞪着,瞪的潘复后脊梁直冒凉气,有些瘆得慌,忙伸手把那眼睛阖上了,方才一松劲儿,瘫在了地上。
谁知刚坐下还没喘匀气,外头便有人扣门:“燕娘可在家吗?”正是邻院里的王婆子,跟燕娘一样年轻时守了寡,没儿没女,也是个不安份的老寡妇,便如今老了,隔三差五的也常有老头子往她屋里钻。
自打燕娘救了潘复,这老寡妇便有事没事往这边儿扒头,不是借鞋样子就是借家伙什儿,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潘复在心里骂了一句,老不要脸的,想这老寡妇可不是个知分寸的,自己若不应声,说不准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想到推门,忙几步过去,把门闩插上了,外头的王婆子,叫了半天不见来开,反倒听见插门的声儿,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便嘿嘿笑了起来道:“瞧瞧我来的不是时候,倒扰了好事,得了,我也没旁的事,就是想借个鞋样子,既这会儿你们忙着,过会儿再来。”撂下话呵呵笑着走了。
听她脚步声远,潘复方才松了口气,却不敢再歇着,忙着把燕娘的尸首拖进屋里,用被子一层层裹住,省的身上再往外渗血,不好收拾,又从水缸里舀了水,把院子里的血渍刷洗干净。
便开始翻箱倒柜,果然在柜子底儿翻出个旧荷包来,抖开,滚出几块碎银子,潘复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真真是个穷鬼,又把潘明成留的钱袋打开,里头不是银子而是一百两的银票,心里却并不感激,反而冷笑,出手如此大方,可见是亏了心。
把银票跟碎银子一并收在怀里,便开始琢磨怎么办,那梁惊鸿权大势大,他说了不许自己待在燕州城,留在这儿便没有自己的活路,更何况,如今还挂了条人命,若被人知道报了官府,便想走都走不成了。
只是这么走了,燕娘的尸首如何遮掩?正发愁呢忽瞧见那边刚被自己翻出来的包袱皮儿,忽有了主意,这燕娘自来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且近日邻居也都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若忽然发现自己跟她一起不见了,必然料定是私奔了,也不觉着奇怪。
拿定了主意,把屋里收拾了一番,做出个出远门的样儿,至于燕娘的尸首怎么料理却有些麻烦,忽想起院子里有个菜窖,本是冬底下储菘菜使的,如今正好空着,便把燕娘的尸首拖了出去,丢到菜窖里上头用麦草和泥厚厚的封住,再盖上先前的旧草垫子,瞧着跟过去并无两样,才放了心。
刚收拾妥当,隔壁的王婆子便又来了,潘复四下里打量了一遭,没有血渍破绽,方过去开了院门,那王婆子一见潘复,上下打量了一遭,掩着嘴笑的不怀好意:“到底年轻体力好,大白天的也不消停,可也得听老婆子一句劝,别因为年轻便没个节制,弄坏了身子,再后悔就晚了。”说着往里扒头:“燕娘呢,怎的不见?”
潘复忙道:“可是不巧,正好去铺子里取绣绷子了。”
王婆子倒是知道燕娘的绣绷子坏了,前儿还骂了半天呢,说是捡了晦气男人,连带的自己也沾了晦气。
燕娘不在王婆子也不好进去坐,知道自己这老眉塌拉眼的,也勾不上潘复这样的年轻小伙,便说明儿再来,悻悻然的走了。
潘复关上门冷汗都下来了,毕竟是头一回干这事,心里忍不住发慌,在屋子里一直等到夜里,听见街上的梆子敲了三遍,方才换了衣裳,戴上斗笠包袱,出了小院,把院门从外面反锁了,直奔城门去了。
虽已是三更,却挡不住那些吃酒寻乐子的,燕州城虽不比京里,却也甚是繁华,酒店花楼有十几家,故此便夜里街上也有人走动,潘复怕被人认出来,一路上躲躲闪闪,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方出了燕州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燕州的城墙,恨恨的咬牙,想起自己的遭遇,忽生出刻骨的恨意来,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自己会回来,到时让这些害过自己的人,都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若非皎娘,潘复这样的人,梁惊鸿瞧都不会瞧他一眼,至于他恨不恨更不会放在心上,如今搁在心里的就只一个皎娘。
这才从别院出来还没一日呢,便想的紧,要说早上刚见了,有什么可想的,搁以前的梁惊鸿大约也会觉着荒唐,那么多乐子呢,何必跟个女人较劲,他并不厌烦美人,毕竟席面上吃酒身边有个绝色的美人执壶伺候,赏心悦目之余还能行个酒令凑趣,亦或歌舞一曲,也是一桩美事,却只是凑趣助兴,若让他时时刻刻的黏糊在一起,绝无可能,有这功夫,还不如骑马射箭有意思呢。
自然,这是他之前的想法,如今却大不一样了,梁惊鸿忽觉这是不是自己的报应到了,先头那般潇洒恣意,可遇到皎娘怎么就全变了,他倒是想跟以前一样呢,可皎娘那张脸,有事没事便往脑子里钻,忍不住就会去想她,要说想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都是些琐碎小事,比如她早上的药膳用了多少?会不会嫌弃自己给她挽的发髻不好看,让韩妈妈拆了重梳,梳了头发之后是不是便坐在窗下绣花了?午饭用了什么?歇了多久的晌午觉?晚晌的时候,会不会抱着雪团子去院子里散步?夜里是不是又偷偷看她兄弟的书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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