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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紧走着,突然想起来,慢下步子,体贴地问她:“累不累?咱们乘舆?”
金花抬抬眼看,前面就是养心殿的檐角,低头用帕子印了印嘴角,说:“我累,可是也不至于这几步路还要再另外乘个舆。”又拽了拽他的手,“嗳,您慢些走,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养心殿还有政事?若是前朝事忙,我就不去养心殿,您忙完了,晚上过坤宁宫用膳?”
他本来急急忙忙,被她几句话安抚下心,说:“非马上办不可的政事倒没有。朕在养心殿给你预备了些好玩意儿,早就得了,上次急着出宫,没得空看。朕今日想带你瞧瞧去。”他早打算过,一边忙乱着送太后出宫,一边紧着抓政事;等送走太后,政事也忙得七七八八,又没人管着他,终于能尽情跟自己的小媳妇腻歪,哪怕是对着不说话也好。
按着步子,慢悠悠牵着她的手往养心殿走。
“以后你随朕住养心殿也成,万一哪一日事忙,朕不及去坤宁宫,就着人接你来这儿,朕批折,你哪怕睡在旁边,也是安心的。”他忙她睡,原是试过几次的。
“我还是喜欢坤宁宫,猫猫还在坤宁宫呢。”从穿过来就住在坤宁宫,她已经把坤宁宫当家了,除了猫猫们,坤宁宫还有她的嫁妆、梅子酒,色色样样她爱重的。
“猫儿一起带来就是。爱屋及乌,爱……爱你及猫儿。”说着,他扭头看着她笑。头一次说出“爱”字儿,他念着生疏,又心中惊动,是再没有另一个更贴切的词儿来言说他对她了。
正是个秋日的好天儿,天高云淡,风儿吹得人浑身爽利,她额角正有一缕儿碎发,原本伏在雪白的脸上,风儿一拂,这缕头发就在她脸上忽起忽落,映着眼底的湖水样的浅波,看得他心里痒痒。
“万岁看什么,是唇脂沾牙上了?”她见他盯着她不撒,莞尔露着八颗牙,调皮地对着他,没顾上他那句“爱你及猫儿”。
不料他竟然敛了笑,说:“嗯。”又从她手里抽了帕子,木着脸不做声。
看得她一愣,收了八颗牙的笑,抿着嘴,又开始转眼珠,她是什么时候把唇脂沾到牙上了,刚送太后的时候,她还拉着四贞格格,两位美人儿凑在一起咕咕唧唧说了半天私房话儿,是那会儿嚒?四贞格格不会不提醒她。
转个念头又开始纠结,刚刚跟嫔妃说话时露出来了么,她们都伏跪在地,应该是没看到。乌兰呼和她们呢?想往她们脸上探探,偏又要端稳皇后的仪态,她直挺挺仪态万方地走着。好在前头就是养心殿,她绷着脸,抿紧了嘴,忍到养心殿再拾掇。
到得养心殿,二人手拉手进屋,脱了小宫女和小太监的视线,她紧走两步,进寝殿去寻镜子,手还在福临手里攥着。结果走了两步,就被他拽住了,她抿着厚嘴唇,被他一带搂在怀里,惦记着齿上的红痕,她头抵着他的胸,缩着脖子不抬头,又娇娇唤了一声:“万岁。”
就听那把好听的声线温柔说:“抬头,朕帮你擦。”一边收紧了搂在她纤腰上的胳膊。
她慢慢抬起眼,看到他俊美的脸,玉白面孔,丹凤眼像是映着绯红晚霞的浅溪,薄削的上唇,像是扣着的一张弓。又听他说:“昨夜睡得好?”
昨夜他俩没在一处睡,太后出行前拉着他细细密密说了大半夜的话儿,等他从慈宁宫出来,早已过了子时,他怕漏夜去坤宁宫闹得皇后睡不宁,自回养心殿胡乱歇了。
金花听他这么问,心里生出无限的依恋,她没睡好,才几天,她先习惯卧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揽着他的腰,听他的呼吸,一腔气儿从她鼻里呼出来再吸进他鼻里,浴在他的木香里……突然一夜自己卧在帐里,她翻来覆去寻不到着落。
看他眼下的铁青,她又犹疑了,他也没睡好,说出来让他悬心,何苦,于是将摇头又点头,只悻悻说了句:“不习惯。”他的唇就爱惜地落下来,印在她额上飘着的那缕卷翘的头发上,半晌又挪到她唇上,探着舌头舌忝她的银牙。
想他正帮她擦牙,她笑着仰起脸,叩紧了牙关,又俏皮地用樱唇贴贴他的薄唇。
长胳膊越搂越紧,他的呼吸浊重,胸膛起伏着,断断续续说:“朕也不习惯,金花……”她听他唤她的名字,松了齿关,两手从他肋下穿过去,柔柔搂上他的腰,跟他一起唇对着唇,虚虚碰上又分开,试试探探抿着两人间的这丝气儿。
终于亲得她也动了情,重把胳膊绕到他脖颈上,水葱一样的细白手指捻着他柔软的耳朵。由着他梗着头,箍着纤腰把她带离了地,迤逦迈向寝帐……
福临摸着金花的脸,亲了一晌,突然脱了纠缠,欠起身子,说:“怎么还吃药,多少天了,风寒还没好?”舌尖齿缝还有淡淡的酸苦味儿。看他定定盯着她,她推开他,坐起身,正了正身上的旗装,低着头说:“嗯,风寒好不利索更费事儿。”说完,扭头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他。是她为了送太后,急急忙忙出门,没留意嘴里的药味儿,谁想他这么细致,明察秋毫。
他也坐直了,把她捞在怀里,说:“跟盏美人儿灯似的,吹吹就坏了,可把朕心疼坏了。天天灌汤药,又酸又苦。”
她也不想喝药,可这避子的药,不喝怎么着呢。物理方法避子?想到上次跟他说的那个巧宗,凑到他耳边,说:“万岁,上次说的那个巧物儿,您试过了?”
他脸一红,眼睛往旁边瞥,不看她,说:“试过了,不知是不是奴才取的位置不对,朕套不上,套上去憋也憋死了。让他们去重取了,还没取回来。”
她想起来以前杂学旁通,说起源自小羊盲肠,那天在船上,她撺掇他试试,他倒是当回事儿,可惜还没试成。那还得继续喝汤药,多亏宝音姑姑说不伤身子。
他红着脸转过来,搂上她,吞吞吐吐说:“要是,这几天就有了,那就是天意?”他不是不心疼她,可他想要她和他的娃娃,长得像她又像他的,阿哥或公主都好。刚她送福全,抱在怀里亲,眼泪汪汪地抓着娃娃的手不舍得放,分明喜欢得紧。
她心里有数,一直喝汤药,不会的。可是忍不住地想到他跟她的小娃娃。若是没有近亲结婚的遗传导致的残疾,那该多活泼可爱,像福全一样,遗传他的丹凤眼和浓眉长睫,贝壳形状的小指甲……就跟三阿哥和小外甥北安似的,热乎乎的小团子卧在她怀里。越想越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闷,忍着难受窝进他怀里,用鼻尖戳着他的胸,哼了一声:“嗯。我也想要。”
两人抱着坐了会儿,福临晃晃怀里的金花,用下巴指指窗下说:“妆台喜欢嚒?专门给你置的,只给你用。以前养心殿没嫔妃,用不到。想着以后你时不时要来,总不能回回在朕书案上梳妆。”他总忘不了她跟小宫女捧着小瓷罐子补唇脂,更忘不了她在养心殿宿的那几次,他想样样都给她置备齐了,让她总在养心殿陪着他。
“去看看朕给你准备的首饰?”除了上次的五瓣桃花,他还帮她做了几套别样的金银首饰。说着要捧她下地。
“万岁,过会儿看?”她抓着他的手,撑了撑,往帐子里挪了挪,“喝了汤药,刚又吹了风,现在正难受。您还批折?想睡会儿。”说着打个呵欠,眼里笼上一圈水雾,翻身往帐子里一躺,揪着被子卷了个筒儿。
他揉着她的额,顺着那缕儿头发,说:“你最近觉真多。”
“昨夜没睡好,况且,我以前觉也多,您哪儿知道……”说着阖上眼,往帐子里蹭了蹭。
“晚膳朕唤你。”
作者有话说:
看文开心哦。写得很开心。
第74章侍疾
太后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由着四贞格格帮她轻轻捏着肩。她保养得宜,也格外得岁月的眷顾,这位心高气傲的美人,从小便是草原上的美人,现在人到中年,仍旧面容祥和美丽,皮肤细腻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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