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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哦来了!”
季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挂上了喜色,忙疾步上前,临走前还不忘悄悄回头,昂着头从眼角“别”一下宋栖,得意的神色像是嘲讽,又像炫耀。
宋栖站着,紧紧攥着的掌心被自己的指节硌得生痛,内心恨季延恨得要滴血,面上却因为黎观月还在场而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来,生怕黎观月看了又惹得她不高兴。
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自厌感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宋栖淹没,他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明白,没有黎观月如上一世的看重和偏袒,他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出现在她眼前都是异想天开。
宋栖盯着季延跟在黎观月身后那副得意的样子,整个胸腔都因为嫉妒和不忿而冒着酸苦、疼痛,简直要让他呼吸不过来——那种待遇、那个位置、那样的信任和亲近,从前都只是属于自己的啊!
可黎观月连头都不回,将他无视得彻彻底底,宋栖站在那里,只觉得天地间阴冷的风都直往他袖间、衣领钻,冻得他遍体生凉。
第63章
黎观月估摸着时间再次回到庭院时,匈蓝王女已经离去了,江归月正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愣怔,除了眼角有些泛红外,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黎观月都走到她面前了,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谈完了?解释清楚了吗?”黎观月随意落座,抬手执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浅抿了一口。江归月看起来神思还有点恍惚地答道:“……都说完了,清楚了。”
黎观月对她们姐妹俩的私密话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便转了话题,只是江归月明显心不在焉,就连黎观月暗示她骆家不日将回京畿的消息都没反应过来,见她如此,黎观月也只好随意提点了两句便离开了。
走之前黎观月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处神游的人,只觉得一阵头痛,骆大骆二希望她这个长公主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帮他们夫妻掩盖秘密,最好还能给江归月伪造一个不被京中其它贵女贵妇看低的身份——
就江归月这样内心脆弱的人,真的能镇定自若地和那些京畿中的人精们来往而不露破绽吗?
这边黎观月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了,而匈蓝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才待了五六日,十一王女的车队便已经在城门口集结,要离开大越了。
出乎黎观月意料的是,王女和江归月谁都没有要送送对方的意思,听骆二讲,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故国各异,再往来只能徒增伤感,倒不如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仿若此前两姐妹之间默契的急切、担忧和彻骨想念都是云烟一般。
临走之前,黎观月大越与王女交接信物,顺便把之前被扣留在大越的匈蓝大皇子交给王女,此时的大皇子昏睡着,面色倒是红润,十一王女看着眼前的哥哥,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黎观月没错过那一瞬间的异样,了然地笑了笑,借着衣袖的遮盖,迅速将一个东西塞到了王女手中。
握着手里冰凉光滑的不知名物件,王女懵了一瞬,看到黎观月投来满含深意的一眼,又瞥了下旁边的大皇子,她瞬间明白过来,随即不露声色地握紧了掌心,面上笑盈盈的,以极低的声音道了声谢后,才转身离开。
黎观月看着远去的马车队影子,含笑不语,她刚才给王女的正是从怪医手中扣来的那味毒蛊,南瑜用它时的痛苦状貌让黎观月印象颇深,经过怪医改动后已经不具备感染别人的效果,只是个纯粹折磨人、又留一口气的毒蛊了。
黎观月没有忘记,前世就是这个匈蓝大皇子策划谋反不成,逃窜后集结旧部一直在两朝边境抢掠百姓、惹是生非,后来更是与应娄里应外合,残杀了不少大越百姓。
前世那场仗打得异常艰难,最后即使大越惨胜,最后也还是让大皇子逃了,甚至后来她死后,南瑜偷了城防图献给匈蓝,险些亡国……背后都有匈蓝大皇子的手脚。
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一笔笔血债,黎观月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能亲自动手,却可以借刀杀人——十一王女对大皇子的恨意,可不比她少。
果不其然,就在王女车架回匈蓝皇庭的半路,突然遇上了号称百年难遇的大风暴,黄沙被风席卷至千尺高,听说十一王女随行的大半人马都折在了黄沙中,而匈蓝大皇子更是被被风沙卷走掩埋,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至于到底是真死了,还是被王女秘密囚禁起来慢慢折磨,这些就不在黎观月关注的范畴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已经离开了北疆,浩浩汤汤的车架自北地向京畿出发,不似来时的隐蔽与低调,此次回去,长公主的仪仗摆开数十里,鸾凤、松柏与祥云纹样交织错落,明晃晃的向全天下人昭告——平定边疆动荡、护国安宁的长公主殿下归京了!
过路百姓夹道送别,他们不懂朝政斗争、两朝博弈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黎观月来了北疆后,不仅关了让众多百姓深恶痛绝的不平等互市、还解决了匈蓝陈兵边境的问题。
在淳朴的百姓眼中,黎观月无疑要比满口虚伪言语、还是叛贼的应娄,以及远在京畿、不问朝政、高高在上的皇帝好太多了!
这次北疆之行,应娄、南瑜都死了,骆氏两兄弟也被她牢牢绑上了自己的阵营,匈蓝短期内不会再是威胁……黎观月坐在轿辇上,望着远处的河山美景,眼底的情绪捉摸不透。
宋栖在不远处骑着马,眼神时不时装作不经意间瞄过来,看到黎观月明显有心事的样子,他忍了一会儿,还是不禁在季延走开后、黎观月身边无人侍候时上前,试探着道:“殿下……可是为了靳纵烦心?”
听到这个名字,黎观月愣了一下。
靳纵从南瑜死后那几天开始,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刻意避着黎观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黎观月无意中撞见过他一回,靳纵见了她像见了鬼一般往屋里踉跄地退去,心虚的样子看得黎观月直皱眉。
她以为靳纵这样是因为他如同前世一般心悦南瑜,南瑜因她而死,他才这么奇奇怪怪的。黎观月这一世对靳纵早就没了什么情谊可言,见此也只是不屑地轻嗤了一下,根本没放在心里。
后来他们打算回京,靳纵更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竟然不愿意回去了,黎观月开始不耐烦,径直去了他屋里质问,可靳纵就算被她逼问得红了眼睛、也硬撑着浑身颤抖说要留在北疆。
要知道,他最初来北疆的时候,可是承担着靳家父兄的殷切期待,指望着北疆立功后,就将靳纵再官复原职……怎么这个时候靳纵反倒是铁了心要留在北疆苦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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