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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现在天色已经完全蓝黑,明亮的走廊上不断有人走过。夏黎璃和夏季天坐在长椅上,夏黎璃低头抽泣,夏季天只是皱了皱眉,轻柔的抚摸她的背。
“如果……如果,如果不是我非要救狗,就不会花去那么多钱,我知道,知道我们家的生活,已经……已经非常艰难了,但是……”
“爸爸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一直知道你很喜欢狗。如果不是你妈患有哮喘,不可以接触这些动物,家里早该满足你的愿望。”
刘淑玲一直是患有比较严重的哮喘,花粉、毛物、油烟等一直是是她不能直接接触的物品。一到冬季,就极可能引发哮喘,等到来年入夏,病情才会有所好转。
全家人都深深惧怕冬天,对于刘淑玲的病情那是一个漫长的季节,所以家中时常会出现沙丁胺醇的影子。
“你想养狗就养狗吧,我不会阻止的”
“爸……”一边说她一边就投入了夏季天的怀抱,紧搂住好像一辈子都不想放开。多少年来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夏黎璃没有当初的欣喜。一触即到这个问题,就总会想到刘淑玲。
哭着哭着,耳朵里好像钻进细碎的脚步声,但是模糊不清,知道有人在他们身边停下,夏黎璃才听清楚了“里面的狗是你们的吗”
夏黎璃一下脱离了他的怀抱,此时的样子狼狈不堪。头发因为摩擦而乱糟糟的,脸颊也残留着哭过的痕迹,迎面一阵微风出来,打在脸上生出一股凉意
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就站在面前,她最清楚不过了,于是猛地站起来,满脸着急“是的,那只狗是我的,它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被她过激的表情吓怔住了,回答的极为缓慢,这却让她更为焦急“你的狗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只是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谢谢您,医生”
“没有。”说完医生从她身边走过,掀起一阵凉风,心中的石头是终于可以落地了。夏季天扶着她,不悦的望着背影,拉她到一边坐下。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渗出许多冷汗,应该是刚才的,但是已经太着急而没有察觉,夏黎璃微微动一下,都可以感觉到从衣服里穿出来的热气。
右手一下就有了不可察觉的疼痛,不间断的折磨她。夏黎璃呀紧下唇,微微低头想掩饰自己。今天已经为了狗花了这么多钱,她绝对不能再让父亲因为他的手而浪费钱了。
每件事终究也是有破绽的,夏季天只是一低头,就看见她的两只手紧紧捏住座椅两边腿空出的位置,青筋若隐若现。夏季天皱了皱眉,不悦的开口“黎璃,手是不是又疼了,你这样强撑着怎么行。”
夏黎璃微微松开手,转过头露出淡淡的微笑“爸,没有。”
“你还想骗我”夏季天立刻反驳。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气氛似乎很尴尬。手术室的门适时的开了,夏黎璃什么也没想就冲了上去。那个小家伙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却不那么安分,像要醒一般“我们会把它送到103病房了,你们不用担心”
“谢谢您”护士没有回话,只是推着狗走远,夏黎璃望着一抹白色的身影,直到拐角处消失了她才舍得收回视线。
手上疼又加重了,那种不适,分不清是肌肉还是骨头在疼,就好像是肉与骨头搅在一起,又想是尖利的钉子不断钉入骨头。
夏黎璃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夏季天黑着脸就拉起她往外走“明天再来看狗,今天已经很晚了。黎璃,爸知道你手疼,记得你以前就算擦破了皮都要叫半天,爸爸希望你不要压抑着自己。我知道你有多疼,但是你也要说出来。我得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忘夏季天想拉起夏黎璃走,她却定在地上,夏季天感到疑惑,回头一望“爸,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能在让你为我浪费钱了,我不会去医院的。”
“这怎么是浪费钱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
“爸!今天你已经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真的不能再让你为我花钱了。你都说了,天色晚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那么,我们不去医院了,就回家去吧”大街上车辆来来往外,夏季天掏了掏口袋,只捞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诶——钱不够了,我们只能走回去了。”夏黎璃还没说好,他就已经蹲在她面前“上来吧,爸爸背你回家”
她一时间怔住了,父亲的后脑袋上生出几根白发,勉强照着灯光,白色与黑色混杂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肩膀永远是那么宽大,随着年龄却越变越窄。她实在于心不忍,自己都几岁,怎么还能像儿时一样趴在父亲的后背上。城市的喧嚣上在耳边回响,夏季天转过侧脸,向夏黎璃招了招手“快上来,干什么呢,你的手可是不能耽搁了,回家我帮你揉”
最终她还是趴在了夏季天的背上。起身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是多么吃力,眼眶不自觉的就湿润了。冷风不断吹着她的手臂,疼痛被情温暖,不知不觉化去了一些。
暖黄色的路灯照亮了笔直小路,心中突然多了几丝愧疚,这绝对是以前她不会有的感情。
灾难原来真的可以让人多情。
“你要好好读书,可别想我和你妈似的,因为儿时贪玩,然后拿了个初中毕业证就匆匆走入社会了。我希望你以后要比我们好。”
“我还有可能吗?每次不是考年纪倒数,就是分数20几分。我真是太笨了。”
夏季天听着忍不住笑了“你啊,你不笨,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和我说你很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只要好好听课。”
路上的车越发的少,夏黎璃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父女俩彼此默默无语,走了大约200米,夏黎璃才又开口“爸,你和我讲讲你和我妈的故事吧,我很想听。”
“好”夏季天没有拒绝,往常因为觉得小孩子还不应该知道这些,等到心智成熟了,他会说的。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也改变了注意。
“我和你妈,就像一般人那样,曾经在一个班一起读书,那时候你妈长的不出众,学习也很差,但是我的要比她差一点。后来我们都没考起高中,于是机缘巧合下进了同一家工厂……”
一边讲,顺着渐渐昏暗的灯光,夏黎璃听的津津有味,而夏季天有时会噙着笑意,有时又痛苦的低下头。这时,她的情绪也跟在波动起来。
夏季天和刘淑玲的感情,她了然于心。无非就是在平淡不过的爱情,没有电视剧的狗血,只是一段很普通的爱情之路。
“黎璃,到家了”感应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夏季天见后背的人毫无半点反应,突然就明白了,夏黎璃是睡着了。他扯开宠溺的笑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今夏黎璃可能在做一个美梦,他怎么舍得打扰。于是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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