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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砍下去,纪有福的头滚到了桌子底下。
他的身体略有延迟地倒下,手里还端着的肉片和瓷盘也随之直直坠下,跌落在地上,合着喷溅而出的鲜血红红白白地四散开来。
邹普胜被吓了一跳,霍然起身退后几步:“怎么突然发难?”
朱标没说话,将手里的剑在桌子的桌布上来来回回擦了几遍,桌子是纪有福的,桌布也是他的,都不干净,都晦气,但是现在也只好在这上面擦一擦。
“没事,邹先生,我就是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你想明白什么了?”邹普胜不解道,“再想明白什么,这也有些太过突兀……”
“我只是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邹普胜看着朱标,突然在朱标身上看出一些帝王的气概来,就是那种陈友谅也有的,但是又有的不完全的气概。所以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眼前亮了亮。
赵轻涯最懂这种冲冠一怒的感觉,从而支持朱标的行动,他甚至想着也该一次性解决其他的鬼:“黑白无常和那个钟馗怎么办?”
“那几个先等一等。”朱标从桌上的签桶里拿出一支筷子,突然夺的一声投了出去。
他们回头看去,见到那一个属于纪有福的头竟然动了起来,那颗头颅下面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脚,如同蜈蚣一样,正窸窸窣窣地朝朝门外爬去。
筷子飞出去,从头顶而入,钉进了地里,纪有福的脑袋一声惨叫,蠕动两下,暂时没了动静。
“这什么东西!”橘非皱眉眯眼,噫了一声,“从来没见过,太恶心了吧。”
“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朱标面上心里烦躁得很,恨不得从长江引水过来把整个酆都洗一遍洗个干净,把这里的污秽和罪孽都冲到世界尽头去。
“我已经明白了,这里混乱而无序,不能用人的办法来打探消息。”
一边说着,朱标一边做了决定:“做好准备,我们把他们全都抓过来,直接逼问情报,接着立刻攻入鬼楼,不能再等了,我要东风。”
我要东风。
风者,天地之使也。
风是自然的产物,狂风更是人难以驾驭的伟力,它要往哪里刮,就会往哪里刮,怎么能说自己要风?
风难道可以独属于谁?说出这种话的人,要有怎么样的野心和实力才行?
不错,普通人也可以说这句话,但那只不过是吹牛或者开开玩笑,赵轻涯可不认为朱标是这种人,他一定是认真的,而且是有计划的。
他张大了嘴:“林示,你究竟,究竟是……”
朱标笑了笑没说话,又提起他的剑来,一剑砍下一块木头桌腿,举着它凑近了正发出噼啪爆鸣声的烛台。
—————
“……着火了?”谢必安看着太平楼的方向发出低低的疑惑的声音。
“什么?”范无救惊讶地看过去,像是根本不能理解谢必安说了什么。
火光冲天燃起,熊熊烈火发散出惊人的热意,一圈圈地散发着波纹,扭曲了空气,形成一大团模模糊糊的红色影子,直插入空中,好像是一个要撕破层层阴云的巨人。
黑白无常从远处看过去,只觉得这火焰似乎在与鬼楼的妖火交相辉映,它将酆都浓厚的夜色染上了橘红色,圆月与群星都被它压下了光辉,变得暗淡不少,沦为陪衬。
太平楼的火愈烧愈旺,建造时再怎么使用了好材料,地基打得再怎么牢固,也究竟是一座木楼,不少的木头被烧焦后向下掉去,像是一个个投水自尽的轻生者,一跃而下,坠向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儿!”谢必安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幻觉,“酆都城里也能着火?”
“活得久见得多。”范无救总结了一句,然后接着道,“我看那里好像是太平楼,咱们出来的时候纪有福走了吗?”
“他没走。”
范无救和谢必安同时一愣,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的脸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起笑出声来,一个照样扛着旗,一个照样握着锁链,大步继续向长街尽头走去。
谁在乎呢!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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