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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待乌云消散,片缕银辉在他眼底投出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看着楚安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慌乱的神情,他几乎不可闻地轻叹口气,然后笑了笑。
“骗你的,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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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开封府的官差将明月送到顾九下榻的邸店。
明月小心地将户籍和路引交给顾九,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青釉陶瓷罐:“这是宁王殿下让奴婢给九姑娘的,说是祛疤痕特别有效。”
顾九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那道刀痕已经去痂了,只剩下一条细长的淡色粉痕,若是不仔细瞧,是看不出异常的。
她又想起了沈时砚脖子上的牙印,这会儿生了些心虚。
顾九轻咳一声,把这些东西收好,然后和明月一起去附近的街坊市集,租赁马车。
而离车马铺不远处一家食肆二层凭栏旁,站着一位穿着绯色长袍的俊郎君,正静静地看着和商贩讲价的顾九。
“堂兄,”高世恒从他背后冒出,步伐有些缓慢,“你在瞧什么?”
“没什么。”
高方清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垂眸扫了眼高世恒的双腿,不痛不痒地问了句:“这是好了?”
高世恒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回道:“没。”
“那就安生地在你院子里呆着,”高方清伸了个懒腰,阔步离开,“长个记性,别闲着没事再去招惹沈时砚。”
一提起沈时砚,高世恒眼底戾气难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正恼着,这时身边的仆役忽然开了口:“二郎,您看那人是不是昨日宁王身边的娘子?小的瞧着刚才大郎好像是在看她。”
高世恒顺着仆从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堂兄看她做什么?”
虽说这人模样长得不错,但瞧着既没有世家闺阁姑娘的温良恭顺,也没有她们那般端庄娴雅,实在算不上佳人。
仆从眼珠子动了动,低声猜测:“大郎是不是——”
高世恒瞪他一眼,但转念又想到至今堂兄不曾娶妻纳妾,对此事也是一拖再拖,兴许品味这方面就是如此独特。
思及此,高世恒勾了勾手指,仆从连忙踮脚侧耳。一番私语后,仆从面露迟疑:“二郎,这姑娘可能是宁王身边的人,如此会不会得罪他?”
高世恒恶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子:“废什么话!你若是这般为沈时砚着想,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扔进宁王府,全了你这番心思。”
仆从吓得小腿肚子打颤,慌忙求饶离开。
楼下车马铺,顾九和商贩确定好银钱,和明月坐上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车辕缓缓驶动,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
行至金梁桥时,顾九叫停马车,让车夫先在白云观山脚处等上一会儿。
“明月,你在这看着包裹,我去给阿娘上柱香。”顾九道。
此去一别,大概再回汴京是有些日子的。顾九虽然从未感受过一天的母女温情,但是心底对这个为了生她难产而死的阿娘有挂念,也有愧疚。待她攒够银钱,就把她阿娘的牌位从白云观接出来。
顾九烧完香,下山时看到有卖货郎挑着担子叫卖滴酥,想到明月特爱吃这个,便买了些。可谁知等她来到山脚处,却是不见马车和明月。
顾九在四周找了会儿,仍是没看到他们,心底隐隐冒出一丝不太好的念头。她连忙询问附近行人,有个人思索一会儿,往山中指了一个方向。
“好像有一辆马车刚才往那边去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姑娘你所说的那辆。”
看到那树木丛生的小径,顾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匆匆道谢,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跑去。没走多远,顾九便看了她租赁的马车。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顾九便看到车夫突然从车辕上翻身倒地。顾九脸色一变,慌忙跑去,却发现这人已经昏死过去。
顾九一把掀开车帷,里面的血迹让她怔在原地,手中的那包滴酥“啪”地掉在地上,圆滚滚的果子沾满了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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