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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讶然,太子窥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苏溪天灾,我奉父皇之命,去苏溪开粮赈灾,事情已了,便来临安游玩。”
游玩是假,看她是真。
令窈还没从讶然的情绪中回过神,眨着眼望他。
她对这个表哥的印象,仍停留在八岁以前。虽然每年他都会写信给她,托宫人带许多奇珍异宝赠她,但前世她出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以为这一世也会如此。
令窈忽地想到什么。
是了,前世的这一年夏日,郑令佳和郑令玉尚未嫁人,姊妹几个全在,她们去了老夫人娘家避暑游玩,不在临安。
或许他也曾来过,只是没能和她碰上。
前世她一心想要回宫,若是知晓太子会来临安,她肯定不会去外地游玩。
隔了一世,心境早就天差地别,令窈看着眼前这个能带她回宫的男人,心中并无激动与兴奋,有的只是阔别多年与旧人相聚的喜悦。
“表哥,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少女糯齿白净小巧,朱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娇娇软软的笑声犹如黄鹂婉转。
太子一双眼定在令窈身上。
和旁的女子不同,她看见他,既不谦卑又不奉承,落落大方,仿佛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她眼里只有表哥,没有太子这个身份。
她甚至伸手来捞他腰间的玉牌,正如当年在宫中那般嬉笑打闹,她毫不避讳,问:“咦,怎地刻‘檀云’二字?”
“父皇替我取的字。”太子将玉牌取下来,递到她手心:“此番微服私访,所以只戴刻了表字的玉牌,而非东宫大令。”
“檀云?舅舅取的字,甚是好听,明年我及笄,也得让他替我取一个。”
令窈将玉牌拿在手里看了会,又将玉牌递回去,太子没接,令窈笑着嗔他一眼,道:“表哥在宫里让人伺候惯了,难不成还要我替你系上么?”
她嘴上虽是这样说,手里动作却已搭上他腰间大带,将玉牌重新系上去。
离得近了,太子嗅见少女身上淡雅香甜的气息,他喉头一耸,心头酥麻。
她一边系一边问:“我离宫已久,表哥怎能一眼认出我?”
“前年得过你的画像,虽与现在略有不同,但模子一样,方才我也只是侥幸一喊,并不敢十分确定。”
虽没有十分把握,八分是有的。
自她在翡明总宴夺元之后,世间多出一句俗语“临安有一人,倾国又倾城”,临安城只有一位倾城美人,除了他的表妹,不会再有别人。
太子低眸,视线自少女一双纤纤玉手掠过,她已为他系好玉牌,正要往后退。
太子情不自禁攫住令窈的手腕,力道不大,他面上薄淡的笑意正经严谨,仿佛这一举动并无暧昧之意,他道:“表妹呢?怎能一眼认出我?”
“年初的时候,表哥命人送来一副画像,画师功力深厚,表哥的模样气韵尽在画中。”令窈斜着脑袋,嘴角噙笑,扫视他:“表哥出现在此,竟像是画中人走出来似的。”
太子眸中笑意掩不住,轻扼住她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往下,试图像儿时那般牵她的手。
她尚在襁褓时,他就抱过她。那时她皱巴巴一张脸,丑得跟猴似的,他悄悄嫌弃过,抱她一下就不肯再抱第二下。
后来她长开了些,牙牙学语时已是水灵大眼樱桃小嘴,他这才肯主动逗她,教她唤“表哥”。
结果教了一年也没能让她唤“表哥”,一声声“舅舅”倒唤得奶声奶气。
当年丑不拉几的婴儿,如今已是琼姿花貌。他看她长大,却没能看她如何长成绝代风华的姿态。
太子颇为遗憾,指间动作毫不含糊,握住了令窈袖里的手便不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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