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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阿虎又送水来时说:“吴江县令一直留我们住一夜,六爷不肯,只要他送了一套衣服,又在盛春河里洗了一回就家来,如果在县衙住一夜,回家就不必烧这许多海澡水,而且县令大人还要请我们去看戏……”话音还没落,就被一个湿布巾打中了脸,抱着头飞也似地跑了,“六爷,我再不乱说了!”
云娘又是气又是好笑,“秋天的河水有多凉,怎么还下水!”
“我不是见你喜欢洁净嘛!”
云娘是特别爱干净的,“可是,我再不嫌你。”一面说着,一面重新帮忙冲洗,看看也差不多了,便拿了布巾帮他擦干,“这样急着回来,一定饿了,赶紧出来吃饭吧。”
只擦了一半,脸就胀红了,扔下布巾,“你自己擦!”转身去开食盒,“穿了衣服先吃饭吧。”
“我急着回来难道是为了吃饭的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想先吃了你!”
汤玉瀚到了家中,吃饱喝足,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靠在床上揽着云娘说话,“刚成亲才几天,偏有这许多事。现在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不如我带你去吴江县里看戏吧,听说来了一个有名的戏班子。”
云娘便想起先前的事,便在他怀里仰起头来问:“有《西厢记》吗?”
“正是以唱《西厢记》闻名的班子。”
“那会不会影响你的公事呢?”
“当然不会,有这么一回,经盛春河过的商船接下来应该都能老实一阵子了。”汤玉瀚见云娘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就像孩子一般,便忍不住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笑着道:“正好带你到处玩一玩。”
“那什么时候去?”
“明天可好?”
“可是你刚从吴江县回来呀?”
“那又有什么?”
云娘被问住了,她从很小开始就要做家事,后来更是自己掌家,每天做什么做多少都要先想好的,忙忙碌碌,没有多少空闲,更从未像玉瀚说的这般随意过。
若是先前,云娘定会不赞成,去吴江县可是一件大事,怎么能不事先看看皇历好好准备一番呢?但现在的她经历的多了,一怔之下竟然觉得玉瀚说的也对。于是便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很是。”
汤玉瀚看着她如此模样又笑了,着实喜欢,捧了她的脸慢慢香着,一会便意乱情迷,又喃喃道:“等你看了西厢便知道我先前是怎么想你了。”
说得云娘越发心庠,便磨着他讲,他却说什么也不肯,便宜占够了,却道:“明日就能知道了。”
第二日吃了早饭,汤玉瀚起身拉了云娘的手便道:“我们走吧。”
虽然昨夜说好的,可是云娘还是吃了一惊,“可是要去吴江县,我总要收拾一下吧。”
汤玉瀚拉了她的手打量一番,“现在就很好,不必再收拾了。”又笑道:“只有去得早,才能赶得上一整出戏。”
云娘听了便马上道:“我会很快的。”
说着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正是为了成亲才做的几件好衣服之一,倒还能出门,然后便向小鸟般地掠到妆台前飞快地照了照镜子,又打开首饰匣子,将两只牡丹金钗都拿出来,并排插在鬓边,摘下两只银丁香,换了一对金兰花耳坠子,手腕上加了一对银镯子,最后将成亲前买的那对银香熏球拿出来,里面装了晒干的桂花,挂在衣襟上。
回头见玉瀚正倚在门上看她笑,便又飞快地打了个小包袱,包里面两件披风,并几锭银子,挽在手中来到他面前问:“我这样与你一起出门见人,还算体面吗?”
“可是要比上次我们一起出门见人时体面多了!”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门了?”明明成亲后他们在巡检司里才过了几日,三日回门时也只在门前上了船并没有在盛泽镇行走。
可是,云娘此时便想了起来,原来当初他们从竹屋里逃出来时也是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当时的模样自不必说——云娘想起来就脸红。
偏汤玉瀚一直都当成了最得意的事,现在便上前接了那小包袱,将云娘如那日般地抱了起来道:“走吧!”
云娘挣了一下,“那你放下我自己走。”突然想起当日他们便是如此的出来的,便又不挣了,只靠着他胸前笑,“只是到了门外可不要再这般了,让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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