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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归林居的大堂终于空置了下来,只剩下楚琏带来的人。
这时从后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楚琏眉尖微挑,没想到这归林居里居然还有人。
只见门帘微动,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粗布衫老人。
老人抬首就与楚琏打量的目光对上,他微微一怔,随即和蔼的笑了起来。
“老仆敢问您可是东家的小主子?”
问青问蓝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疑惑。
问青上前一步,把老人扶到楚琏身边,“老人家,这是府上的三奶奶,老太君已经将这座酒楼交给三奶奶打理了。”
老人眼里瞬间迸射出亮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皮更如风干的橘子皮一般。
“归林居终于是有救了啊有救了啊!”老人笑中带泪,用衣袖揩了揩泪。
楚琏奇怪,“请问老人家是谁?”
老人忙镇定下情绪,道:“还请三奶奶恕罪,是老仆考虑不周。老仆是这归林居的账房先生……”
老人也姓王,但是与王掌柜一家却不是一支,也是靖安伯府的家仆。
他二十年前便被派到归林居当差做账房先生,一辈子兢兢业业,本来这个年纪应该回靖安伯府养老了,可是归林居生意一落千丈后就落到了王家手里,老人不舍不甘,就也留了下来。
王账房是老伯爷当初救下的伤兵,因为年纪大了,养好了伤也就没娶妻,在靖安伯府更没什么亲人,哪里能与王家一家抗衡,便只能在归林居里隐忍下来。
“三奶奶,您等等。”王账房说完就拄着拐杖去了后院,不一会儿捧着一个木匣子回来。将木匣子捧到楚琏面前,“三奶奶,这是老仆私下里记的账册,还请三奶奶过目。”
原来王掌柜早就不用王账房管着账房,上交的账册也都是他自己伪造的,王账房虽然没办法,只能自己私底下又记了一份,便就等着这一日交给主子。
楚琏没想到这位老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心中虽然知道这些账册根本没什么用了,但还是郑重接了过来,一份经过努力得到的果实不管是大是小,是甘甜还是酸涩,都应该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尊敬。
“真是有劳账房老先生了。”楚琏真心谢道。
王账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三奶奶说的哪里的话,这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接下来,由王账房领着在归林居里转了一圈。
归林居后院还有一个做粗活的四十多岁的婆子,平日里也多亏她照顾王账房,王账房这才能在王家一家的剥削下平安活到现在。
楚琏站在归林居后院,瞧着格局。虽然归林居在外头的门面不显眼,远比不上盛京城朱雀大街上的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酒楼,可它自有自己的一番特点。
归林居的格局就如一个葫芦一般,门头小,进来地方却大,而且后院有两进,虽然没有二层,不过却能用这大后院来补救。
这左右两边都是民宅,听王账房说,西市搬走后,安乐坊的院子根本不值钱,旁边还有一户空着一直没人住。
王账房引着楚琏进了二进的院子,只听王掌柜道:“原本这处院子是留给客人当做厢房的,可自从生意一落千丈后,就被王家一家霸占了去。”
楚琏走进院子,只见院子格局精巧,院中一角种了些许湘妃竹,旁边一座小型的假山,假山边放着石桌石凳。另外一边有一小丛芭蕉,通往房屋的长廊上种满了紫藤,最妙的是,芭蕉丛旁边的屋舍居然还有一个小型的琴室,虽然早没了琴架香炉,被堆放着杂物,可楚琏还是能想象出这归林居十几年前的模样。
这个做了好些年赔本生意的归林居完全出乎了楚琏的意料。
楚琏又与老帐房聊了小半时辰,这才带着装了满满一木匣子的账册上了马车离开。
王账房与那粗使婆子将人一直送到巷子口,满头花白的王账房瞧着马车汇入热闹的大街,终是松了口气,可是一双浑浊老眼却并无多少希望。
他转回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着归林居走,搀扶着他的粗使婆子只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婆子不解,“王先生,府上派三奶奶来整顿酒楼,您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
老帐房停下步子,抬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苦笑一声,“如此毛地,怎还能像往日那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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