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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脸色惨白,嘴唇翕动许久,终是吐不出来任何字眼,唯有眼泪落下。
她想起十四岁的薛融棣,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却早已忍耐承受许久,都是她逼的,都是她逼的。思此及,太后脚下一个踉跄,神色颓唐,她抚心落泪,悲痛欲绝道:“我的融棣,我的融棣——”
薛白冷眼旁观,“把她带走。”
魏太妃受过的苦,受过的罪,他会一一讨来。
她曾一刀一刀划破自己的脸颊,他便要割开太后的脸皮,她曾跪地许久,他便要砍断太后的双腿,她曾被一箭穿心,活活烧死,他要让太后此生活着受罪,日日椎心泣血,她死后受人践踏十几年,他要让太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断肢喂狗。
死,到底太过便宜她。
幼清歪着头瞟了薛白几眼,尽管薛白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总觉得薛白这会儿比血淋淋的张嬷嬷还吓人,幼清稍微想了想,凑过薛白身边来,他胆大包天地摸了摸薛白的头发,突然忘记自己的本意,只疑惑地问道:“你天天不睡觉,为什么还没有秃?”
“归元寺的和尚们天天晚上念经不睡觉,所以都成秃头了!”
说完,幼清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的,白生生的手又摸了一下薛白的头发,幼清学着薛白安抚自己的模样,脆生生地对他说:“没事了。”
薛白见状,眼角眉梢的冷意缓缓融开,他捏了捏少年软软的脸,“嗯”了一声,“没事了。”
幼清兴高采烈地问他:“今晚你是不是可以给我暖被窝了?”
薛白微微颔首,幼清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他撒娇似的指着自己的肚子,跟薛白抱怨道:“刚才他又踹了我一脚!”
“疼不疼?”
幼清皱了皱鼻子,装着委屈说:“疼死了。”
薛白淡淡一笑,幼清趁机跟他提条件:“今晚我要吃小天酥、红烧狮子头和粉蒸肉!”
“好。”
薛白一答应下来,幼清就不再缠着他了,自个儿吃起挂霜花生米。
收拾残局的侍卫往张嬷嬷的身上浇了一桶盐水,人却依旧没有反应,他们面面相觑,一人伸手探了探张嬷嬷的脉搏,确定人还活着以后,正打算把她拖走,张嬷嬷却在此时忽而睁开眼,趁着所有人尚未回神,直直扑向幼清。
“王妃小心!”
“王妃!”
幼清疑惑地抬头,他张了张口,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张嬷嬷已经将他用力地推向假山,额头重重地磕在一处尖锐的石块上,幼清疼得手里的花生米没有拿住,“哗啦”一声,洒落满地。
“……清清!”
侍卫慌忙把人接住,又交给了薛白,幼清被撞得晕晕乎乎的,他一摸自己的额头,就摸出来一手血,幼清吓坏了,忍不住眼泪汪汪地说:“我只是躲到旁边偷吃几粒花生米,为什么这么倒霉?”
“请太医过来。”薛白神色冷戾,再不复往日的波澜不惊,他一把抱起幼清,把人带进屋内前,余光冷冷地扫向被按在地上的张嬷嬷,薄唇轻启:“把她给本王处死!”
“好疼。”
幼清瞪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努力忍住眼泪,“倒霉死了!”
薛白亲了亲他的手指,“是本王的错。”
幼清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糊,他的额头疼,脑袋疼,眼睛也疼,幼清吸了吸鼻子,说:“就是怪你。”
薛白召来侍卫先给幼清止血,幼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昏睡之中,似是太医赶来,他听见太医对薛白说:“王妃的额头遭硬物碰撞,从脉象来看,未有什么大碍,而腹中的胎儿也相安无事,只待他醒过来便是了。”
“……王妃撞上龙柱,依脉象来看,似有淤血积压于内,滞塞不通,至于这淤血可会有影响,还需待后续观察。”
这番话忽而在脑海里浮起,幼清的意识昏昏沉沉,他忍不住回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撞上了龙柱,然而越是回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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