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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不走不知路在哪儿,鲁迅说: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但假如只有一个人走,相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春天的约堡,气温一下子从冬天的寒冷变得有点闷热,当然仅限于在太阳底下。邹师傅的饭盒放在车里,过了中午,就没办法再卖,因为已经馊了。尤其是已经有人吃完后拉肚子,这就让长途车站的司机不太敢再吃邹师傅的饭盒了。尤其是过了中午,尽管没有完全的证据,说明哪个拉肚子是邹师傅的饭盒引起的。
何老板已经帮邹师傅跑了两趟管理处,那些新开辟的车站饭堂早已竣工,但还是没有接到通知。邹师傅每天真是如坐针毡,想打听一下消息,但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何老板。于是就只能打电话给阿芝:“阿芝,帮忙问一下,看看我们的申诉是否成功,假如成功的话,什么时候能办手续,拿钥匙,要是再没有地方,把饭盒冷冻一下,看来这卖饭盒的买卖就要做到头了。”虽说他也知道,百分之九十是白费力气,但他的个性就是这么倔。
中午时分,何老板看见邹师傅回来,看样子就知道还是没有关于车站店铺的消息,递了杯茶给垂头丧气的邹师傅:“阿鉴,你别急,这里做不了,咱们不妨换一个地方做。”
邹师傅没做声,只是点点头,喝完茶,没吃饭就回房间去了。何老板拿起电话,本想问问情况,但看见邹师傅转身而去的背影,又默默地放下了——算了,看来问也没用。
午睡是给热醒的,坐在床沿喘着气,还在尽量回忆着刚才的梦,想不起来了,但感觉梦境是美好的,醒来时,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邹师傅有时候回忆起来就发傻,好像来南非后就没做过恶梦。
推开窗,让空气流通一下,想想还要准备明天的食材,于是赶紧洗把脸,下楼来到全兴餐厅。
餐厅里也没人,何老板坐在柜台里打瞌睡,猛地醒来看见邹师傅笑笑地站在面前,立马站起来:“吃过了吗?”
有人问起,才觉得肚子饿了:“来个炒饭吧,对了,你看看咱们结一下上个星期我欠你的钱。”
“先吃饭吧!那钱不着急。”何老板边开火炒饭,边扯着嗓子回答着邹师傅:“阿鉴,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这个店你申请不下来,你怎么办?”
看着邹师傅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吃饭,何老板假装来火:“有饭你就吃吧,一两只蟑螂还能吃死你?看你的身体,估计一两瓶毒药对你才起作用。”
“真的毒死了倒好,最怕死不了,躺床上了,还要你找人来伺候我。”邹师傅也开着玩笑地回答。熟悉了,什么话都能说了,但第一天来着里吃饭的半只蟑螂,让邹师傅每次在这里吃饭都很小心,就如他说的,死到不怕,就怕恶心。
倒了一杯茶,坐在邹师傅对面,何老板已经习惯了这饮食业的生活: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还真无聊,所以能有个人,就一定不放过扯两句的机会。就如开出租的的哥一样,说句话,解解闷。
今天倒是邹师傅先开的口:“阿何,其实你为什么不装个电视在大堂,播点录影带,给客人看看,你没事干的时候,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嘿,还真不能小看这个据说小学都没能念两年的老乡,这点子可谓层出不穷,不管是在什么环境中,他都能想到些点子。“想过,这东西买回来也方便,只是差个人手帮我安装,你觉得装在哪里比较好?”
“你买回来吧!我叫上虾仔帮你装。”邹师傅吞下最后一口饭,擦擦嘴,站起来走进厨房,直接穿过后门,来到了后巷。
都说国外最脏的地方就是唐人街,前面还看不清,因为还要装点样子,这后巷,那就是脏、乱、差的最高级。几个大的塑料垃圾箱,上面铺满了苍蝇,一开门就能听到嗡嗡地响着,地上黑的、黄的、绿的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水龙头一直开着,或许说是关不死,反正是整栋楼平摊水费,管他呢?难怪阿芝平常基本都不会白天来找邹师傅,因为怕来了不帮手弄那些脏东西不好意思,但看见这环境后也真的是不愿进来。
邹师傅倒是无所谓,用他的话,小时候连大粪都挑两桶去施肥,这算什么?至于牛肚子里的东西就更不在话下,他甚至觉得,这白人整天要环保,不浪费资源,但这占一只牛查不多十分之一重量的下水,白人连中国人吃饭不打包都看不惯,这牛下水就这么烧了,不是更大的浪费吗?这个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中央电视台老说美国什么的双重标准,原来如此,高!
但这后巷脏的也确实惊人,邹师傅已经给清理了几次,但这是几家餐厅共同的地方,你清了,别人一个下午又弄乱了,所以几次之后,邹师傅也就算了,不管了。各家自扫门前雪吧!
睡了一觉,吃了点东西,心情好像好点,起码没有中午回来时那么没神,哼着粤曲,拿起尖刀,又开始了屠夫的工作。
“阿鉴。”何老板的声音,他看见邹师傅把那一堆几乎全弄干净了,凑过来说:“你看是否先煮一半,因为你现在每天只卖不到五十个饭盒,其他的,先搁冰箱里,明天再做。还有,以后去屠场,我觉得,你也不必拿那么多,煮好了卖不出去,搁在店里,也占位置。”
“我想好了,老何。我早上先拿50个出去,卖完了,我再回来拿五十,反正做好了放在冰箱里冰着,到那儿也就有点温度了。”
“这也行?”这下水本来就是肥腻的东西,放在冷冻的地方,万一卖给别人时还是凉的,吃了不拉肚子才怪。
想想还是和邹师傅说出自己的担心,邹师傅却觉得没有问题,不是没有问题,是现在只能这么做:“别担心啦!老何,先试试看,这叫马死下地走。”
何老板还是不无担心:“阿鉴,你还是想清楚,万一出什么问题,这可能会惹官司的。别是什么卫生处,防疫局的人给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放心吧!老何,我觉得真的没有问题,这样吧,让我明天试试看。你看那些黑鬼白鬼,在餐厅吃牛扒都是渗血水的,他们的胃功能强着呢。”
既然邹师傅这样说,老何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朋友嘛,说多了就不好。
几天过去了,还真没有啥事发生,老何也没有再觉得在食品卫生方面该提醒邹师傅什么的。但这天不到十点,虾仔的电话来了,看着电话显示,老何的感觉就不太好,一接电话,真的是邹师傅出事了。
因为前一段时间饭盒的生意不太好,虾仔就回去做他的表摊去了。邹师傅这一大早来,也是向往常一样,和熟悉不熟悉的黑鬼打着招呼,来回穿梭地送饭盒。到了差不多十点,一个黑人从后面抓住邹师傅,拿出了一张单据,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邹师傅仔细听听,大约听懂了,大概是他的一个朋友拉肚子进医院了,让邹师傅赔他医药费。
邹师傅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别人冤枉,回想了一下昨天也没能想起眼前这个黑人,于是用结结巴巴的英文拒绝,这下事大了,这黑鬼就是缠着不放,说真的,到底是不是因为吃了邹师傅的饭盒出的问题谁都说不清楚,加上邹师傅的英文,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清楚就只能找虾仔,虾仔赶快收了摊,来到车站。还是不行,这黑鬼就是缠着邹师傅不放,这邹师傅给气得都快要动手了,看见这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一大堆黑人,虾仔想想还是不要惹麻烦了,要不这大叔真的和黑鬼动起手来,这团结起来的起哄力量,会把他们两给辗碎的。
报警吧!这应该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何老板出着主意。
处理这种没有威胁性的事情,南非警察最乐意。没多久,警察来了,询问过后,就把虾仔拉一边:“你的朋友的饭盒不卫生,那位先生的朋友吃了你们的饭盒昨天晚上拉肚子进医院了,他问你们讨医药费。”
“多少钱?”虾仔问道。
警察递给虾仔一张医院的单据,上面写着r46xx。
把正在用谁都听不懂的英文和黑鬼吵架的邹师傅拉到一边:“鉴叔,这次不管是否是咱们的责任,黑鬼是要敲定咱们了,你觉得怎么办?”
假如说黑鬼是用哀求的语气请邹师傅帮助,说不定邹师傅还是能给他的,但他却想硬来,这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邹师傅怎么能吞下这口气:“虾仔,你跟他说,钱是没得给,这老命有一条。”
虾仔知道邹师傅的回答就会是这结果,看来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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