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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确切说那只是一种直觉,已经第二天了,一离开公会总部,他就感觉有视线黏在身上,并不带恶意,但这种事难免令人心头惴惴。尤其他如今还是个拿公会薪资的医生。
对方尾随技术高超,他数次借橱窗和街边车辆后视镜观察,每次都被巧妙躲开。
安格斯接受过猎人的一些防身术和射击训练,但到底并非一线战斗人员。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他难免有些慌张。今天他终于不用值班了,只是这样实在不敢贸然回住处。
于是,安格斯在回家路上绕了又一个弯后,当机立断,走进老城区商业区一家生意兴隆的餐馆。
近来港城治安有所好转,吸血鬼袭击事件锐减。加上天气转暖,入夜后街上终于能见到不少行人。安格斯在角落坐下,先叫了杯当日推荐的啤酒。餐馆内外喧闹的人群让他略感心安。只要不是劳伦佐那样丧心病狂的怪物,不论是人还是吸血鬼,一般都不会在公共场合下手。
然而不一会儿,那种被人从身后注视的怪异感觉再度攀上他的脊背。
安格斯开始考虑让酒保拨通公会的紧急联络电话。这种情况他自知应付不来。
“先生,您的奶油菠菜馅饺子。”侍者端上一盘热腾腾的食物。
“你恐怕送错桌了。”他还没点任何食物。但这道菜恰好是他从小喜欢的,浓郁的芝士香气直接勾得口舌生津。
“不,是其他人为您点的,”笑容可掬的侍者又从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到安格斯手边,“这是那位客人给您的。”
安格斯回头看了看,侍者见状补充:“那位客人已经走了。”
信封没有用胶水封上,里面似乎只有纸张。思考数秒后,安格斯果断从里面抽出纸页。他倒要看看对方是哪位。
信纸有好几张,似乎是封长信。
第一行字跃入眼帘,安格斯腾地站起来,引得其他客人侧目。
--亲爱的安格斯,这封信转交到你手上时我已经离开了,不要试图找我。
他没有听从这句告诫,立刻冲出餐厅大门。他在人行道上左右张望,仓皇地扫视近旁每个过路人的面孔和背影。没有,没有,没有,夜色降临,更远处的人脸都一片模糊,可他也不知道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但连和她有些相像的人都没有。
“先生?您怎么了?”餐厅另一位侍者追过来,语调关切,但显然更担心他想吃霸王餐。
安格斯呼吸急促,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刚才离开的客人里面……有没有女性?年龄二十七八岁,比我稍微大一点,不是很高--”他猛地转身,以视线寻找刚才给他送信和奶油饺子的侍者。他在往二楼包厢去的楼梯上看到了目标,果断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侍者被吓了一跳,幸好手里的托盘是空的。
“啊,是您。”
“刚刚给你东西的人呢?什么时候走的?往哪里走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给您点了菜然后付了账就走了,她请我在上菜时把信交给您。”侍者苦笑了一下,“那位客人也说过您可能会找她,不过她真的已经离开了。”
安格斯虚脱地垮下肩膀,神思不属地回到餐桌边,呆呆地坐了片刻,才忽然想起信只看了第一句。信纸被他无意识攥出折痕,他慌忙松开,而后小心翼翼地捋平。深呼吸数次,他再次将视线转向纸页上流丽的字迹。
“亲爱的安格斯,
“这封信转交到你手上时我已经离开了,不要试图找我。
“这其实是我第二次写给你的告别信。近四年前我失踪前曾经写过一封类似的书信,但它最后应该没落到你手中。那时我确信自己必死无疑,最后也确实差一点死在图宾。在我解释那之后发生的事前,我应该向你、还有向妈妈爸爸道歉。只说结果,我还是会让你们悲伤。即便我从没能以相同乃至相近的方式回应,我也知道你们是爱我的。但我始终无法坦率地报以相同的关怀。我甚至不太愿意承认我其实很在乎你们,而且这种在乎只有在与你们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才能成立。你大概已经发现了,这封信才开头就已经乱糟糟起来。我实在不擅长写这种东西,希望你能原谅。
“回到四年前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被卷入了什么事件。我本该与其他人一样死在仇杀中,但劳伦佐救了我。大约半年后,我摆脱了他,我以为我杀了他。我认定继续潜伏对你们更安全,所以和菲茨威廉一起离开了这个国家。菲茨说你曾经为了寻找我的下落去见过他,那么你也该知道他值得信赖。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摆脱与公会相关的一切,你可以去找他。我把联系他的方式附在另一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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