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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深的夫妻俩同在东都却不得见面。
也难怪陈仲桥的信越来越厚了。
偶尔提及此事,崔瑶都会笑着说:“你们觉得我将定远公府管得好,这是我崔瑶管得好,若他来了,或者我回了陈府,只怕就成了陈府的崔夫人管得好,我一番心血岂不白费?再者,我本就是受国公之邀,受邀之人是我崔瑶,也非陈府的崔夫人。”
有一次她说起时正好两个春部的小娘子正在身边。
其中一个才十二岁,问:“崔教授,这二者有何不同?”
崔瑶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其中滋味我只盼你这辈子也不知道。”
接着,崔教授对着这稚嫩的学生一笑,又让春秋两部所有学生一并将《论语·泰伯》中“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抄了五十遍。
还与卫蔷道:“年纪小些也无妨,如今不懂的道理背在心里,总有懂的那一日。”
温文风雅的崔教授如今也是声威益隆。
此次之事惨烈异常,崔瑶也极为关心,听说卫燕歌写了信回来,她匆匆到了前院。
“如何?盐工家中可还有幸存之人?”
卫蔷摇摇头道:“燕歌亲去探过,整个村子都空了。又得了消息,说郑衷称盐工为逆党,曾在席间拿出几十颗人头让人赏看,”
崔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跌坐在胡凳上,连声骂道:
“吕氏罪孽深重,百死不赎,郑衷助纣为虐,亦该死!该死!”
卫蔷还是在看这封信,卫燕歌此信乃是匆匆写就,所说之事却极细。
“郑衷这人极为奸猾老辣,手下兵勇看着也甚为猛健,燕歌说动了一能入了吕家在北海别院之人助她救出杨知章,我在想,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助她一臂之力,将郑衷暂时调出北海城。”
听她这般说,崔瑶勉强一笑:“郑衷乃一酷吏,狠心更甚前唐周兴来俊臣,当年捉拿逆王乱党,他一夜间杀死所谓附逆之人数百,你去将郑裘家门也破了,郑衷怕是眼也不会眨一下。”
“正是知道郑衷不好对付,我才有些担心。”
卫蔷将信放在一边,笑着说道:“崔姨,我真正所担心之事,并非燕歌此行不利,她与蛮族厮杀十年,绝非那些府兵所能敌,不能智取,也可力敌。我只是想,在北疆,我们拉拢百姓很容易,蛮族强占土地,奴役百姓,乃不义之师,可在中原,在大梁……定远军,终究还是北疆的定远军。”
窗外风起,惊扰了一树梧桐。
天上阴云渐重,仿佛又要挤一场雨下来。
崔瑶站起身,走出门去,将卫蔷之前放在窗外石桌上的几摞纸收了。
“阿蔷,你所行种种,令北疆男女同堂,老幼同学,此向善之道也,行善者,义人也。”
一页纸要飞出去,被崔瑶一把抓在了手中,她抬眼隔着窗子看着站在里面的女子,面上是笑。
“义者之道,大道也,与之相逆者,不义也。若一人令求生者赴死,求全者玉碎,求公义者毁于私,求为人者做不得人……所谓大义,不过是盈掌之风。”
她空出手掌举向天,缓缓一握,其中自然空空。
放下手,她笑着说。
“无论北疆、中原、南吴、巴蜀,谁能令这世上向生者得生,谁才是大义,是公道。”
今日的崔瑶穿着一件竹青的锦袍,在风中似一片不会被风吹走的梧桐叶。
……
遥远的北海城中,也有一穿绿衫的女子,叉着腰看着挡住她的柳般若。
“女官人,奴那茶肆昨日一日都未开,今日奴总该去看看吧?”
“我教你的记路之法你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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