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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问为了保护师弟们受了伤,谢酩当场暴走,一个人就扫荡了半片山的妖族,等到他安顿好褚问,追过去时,周遭遍地残肢,少年谢酩整个人都浴在血中,低头淡漠地擦着脸上的血。
但那血太多,擦不干净。
看谢酩用力得仿佛要搓破自己的皮,楚照流想了想,递过去一块手帕,谢酩擦去颊边的血,抬起头时,楚照流才发现他的眼神是混沌的。
“他们都死了,”楚照流迎着那双混沌的眼,试探着道,“已经安全了,你随我回去?”
谢酩静静地盯了他许久,倏然间卸了力,倒了下去。
楚照流一手托住他,就听到他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大师兄怎么样了?”
楚照流随口回了句“没事了”,谢酩才放心地合上了眼。
那时候楚照流天天晚上跟着顾君衣偷溜下山,逛街听戏,听过许多情情爱爱的书,自忖已是情场高手,恍然大悟:昏过去前还念念不忘,必定是情根深种啊!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往后楚照流就经常观察谢酩面对褚问时的神情语态,见他对褚问的确要比对其他人都更温和耐心许多,愈发笃定了这个念头。
他少年时坚定不移地觉得谢酩就是他的头号情敌,后来长大许多,分清楚自己对褚问的感情了,又坚定不移地觉得,谢酩就是个臭不要脸意欲拐走大师兄的狗男人。
离海多远啊,大师兄要真嫁过去了,以后回趟扶月山多折腾。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
个中曲折实在太多,楚照流越思考这些年的种种越头皮发麻,实在不好意思讲出来:“剑尊大人大人大量,咱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谢酩薄薄的眼皮半垂着,话音疏淡:“你都说我不是男人了,放过你岂不是太宽宏大量了?”
楚照流扇子都快扇出残影了,闻言微恼:“你不该宽宏大量吗?我都原谅你在秘境里的所言所行了。”
谢酩眉梢微扬,似有不解:“我在秘境里的所言所行怎么了?”
“你……”
楚照流睁圆了眼,顿时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合着谢酩是当真不在意神宫里那件事,轻描淡写揭过去了,就他为了一句“不是”反复纠结至今?
谢酩是真没把他当朋友啊!
他啪地一收扇子,气势汹汹地转身拔腿就走,左耳上的流苏耳坠被甩出个弧度,晃个不停。
谢酩瞅着他气呼呼的背影,没有追赶过去。
腰间的鸣泓剑似乎对他的行径不满,嗡嗡闹腾起来。
“闹什么。”谢酩淡淡瞥了眼鸣泓,“还不是时候。”
他回过神,望着云舟之外的茫茫雪景,闭上眼,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幻境之中的一切。
既然是那样美好的幻梦,楚照流为何会成为他的一道心魔?
又或者是黑袍人故意引导。
他似乎全部都想起来了,又似乎还有什么没有弄清楚。
一定还有什么错漏。
况且,幻境中藉由种种美好的一切,而生出的隐秘心思,到底是真是假?
他对楚照流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究竟是对幻境中的楚照流,还是眼前的楚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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