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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回 离人远女乐多贬损 元日近队舞未闇练（第1页）

这句话不止一众女童，连辛夷都没想到，但她相较之下表现得还算镇定——横竖都是死，管它捅一刀还是捅十几刀呢——于是她先站出队伍，反手握紧剑柄，一边盘算怎么赢过别人，一边等待比试。

高挑女乐虽也出了列，却不禁疑道：“不是我跳吗？”

“你跳，她们也跳。”陈怜怜说。

“但她们...”

“谁输了就不演，你挣来的规矩。”陈怜怜打断她，一扬脖子，用下巴指向女童们，“她们不也认吗？”

众女童一听，忽然反应过来她方才话里有话，于是纷纷称此事与她们无关，高挑女乐亦急忙解释：“可我说的只是我...”

“你？”陈怜怜瞪她一眼，“你想代替她们？行，待会儿谁输给这丫头，你就替谁受罚。”

陈怜怜的表情不似讲假，更不似有回转余地，把她唬得着实有些慌了。女童们虽熟练，却分得出强弱参差，若单个拎出来比，以辛夷的基本功未必输得多惨，保不齐还被判赢，这种结果可就有点得不酬失。女乐一慌，旁人自然把脑袋都低下去。

其实陈怜怜让大家挨个跳舞，除了帮辛夷解围，更多的是想趁机看看每个人的水平如何。毕竟有个对手在才会更使劲，可瞅着她们打蔫的模样，她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指着空地说：“跳吧。”说完等了等，不见第三个人动弹，她不禁冷笑道：“胆子呢！兹要有那个本事，我不怕你们平白涨恁么大能耐，刚才不都喊着比一比吗，现在怎竟不吵嚷了？”

话到这份上，所有人只得老老实实的开始比划。

四个女童站齐，同时侧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手竖剑指，一手挥剑器，自下慢慢站起，然后向前缓缓伸出一条腿，将褶裙化作半开半合的折扇，就这样在寒风中轻轻摆荡。

外人乍看，根本没法叙述清楚这条腿是弯还是直，因她们的脚尖，隐藏在裙摆下，一时似破壳雏鸟缩出个尖尖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丈量周边的气氛；一时像受惊的初雀，未及眨眼之际便躲回自己的巢房，任凭呼唤不肯探头。

此般的羞怯、平静只持续片刻，突然这高抬的雀儿啄向地面，将人的整个身子都撑了起来，那柄剑亦被四人转手抛向天空。在软剑坠落前，电光火石间，女乐们柔软的腰肢，瞬息做出一连串的轻转曼旋，最后背过身，灵巧稳妥的接住剑柄。

一抛一接，便是这支舞的第一个亮点所在。

之前排演了两个时辰，辛夷已经多少察觉到剑器舞与她平时学的柘枝舞中的异同，好像持剑挥剑虽不太习惯，但迅捷的步法，圆、曲、拧、倾的身姿，皆是菊三四训练她的重中之重；而编舞无非也是由简入繁，将花式变幻排列，再以手势、腿功、眼神加持罢了。这些剑招她几乎都会，只没有那么熟稔，给她多练习绝对有可能赶得上，这也是她为何敢一口答应陈怜怜三天期限的原因。

但眼前的这场较量，辛夷明白绝不能从剑招的连贯顺畅，手臂与剑尖之间气息的延伸上入手，这些东西她铁定拼不过专门练剑器舞的弟子们，惟有身韵一项，她满怀自信不会输。

仅凭不输仍不够，须得比所有人都轻，都淡，都似云鹤扶风、飞絮扑人，都如烟香旋绕、江流婉转，才能抵得过剑技之不足，令在场信服。所以她动用着所有的腕力脚力，骨骼筋络，势必得在这里转得更快，跳得更高。

她甚至在眼瞅剑落下时，还比另外三人多转了一圈。

辛夷幼小的心里非常明白这是个赌注，多转一圈是紧绷的弓弦，已留不出任何富裕的空间，若接不住这把剑，她的路就算走完。

而她的确实太冒险，在回身那一刻，剑柄就已经快落到她腰部以下。

但幸好，她接住了，确切的说，是用手指夹住了。她发现她的掌心没来得及触摸到，于是赶紧使出全部力气，用中指与无名指夹住剑柄，堪堪将其勾回手心。

有谁注意到这个失误了吗？陈怜怜应该注意到了吧...辛夷的余光总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盯着她，令她的双颊刹那间红了一片，心跳得也很快，就像她第一次在后苑装神扮鬼时一样。

每一寸的慌神，都能让这支舞抓不回来。幸好她没有被牵走，就着将将的侥幸，尽量规整的把剩下的舞都完成。她又害怕又松快，至少她把目前能做到的极限展示了出来，不至于给菊三四丢脸。

陈怜怜并未立即评价，她要等女童都跳过一遍，所以辛夷惟有先去另一边静候。

高挑女乐走到她右侧，挡在她与陈怜怜中间，眼睛盯着前方，不动声色的对她说：“乱添动作胆子够大的，剑没掉算你运气好。”

辛夷也不看她，只逞强回复了一句“正因为胆子大，才知自己运气好”。其实被人揭穿，她脸上的那段红霞早就烧到耳朵根，热腾有力的敲打着她的神经。

女乐不屑的“哼”了一下，辛夷没搭理，静静的等第二组跳完，然后是第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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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组皆称得上平安无事，女乐忽又轻轻的说：“虽是我提议比试的，但根本不用比，明眼人都瞧得出我们练得多规整。”

辛夷承认她所言非虚，刚才她居然可以有余暇盯着自己，想是非得将一切招式铭记在心不可。她心里不免犯嘀咕，陈怜怜凭什么许她三天去熟悉呢，她只是帮忙充数的，为何到头来还是自己在丢人遭眼色。这样一计较，倒像陈怜怜在故意折腾她。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串铛琅琅的声响，回神一看，居然是有个女童的剑脱手了，而女童的身子，最后转过那一圈都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辛夷想瞧瞧陈怜怜的脸色，可惜被女乐遮的很严实。

“哎呀！”女乐看得直跺脚，气呼呼的说，“好的教不会，学坏这么快！”

辛夷这才反应过来，那女童估摸是学她也想多转一圈，可惜没她的好运气，遂长舒一口气，万幸，她不会是最差的那个了。

这之后，谁都不敢再乱添花式，其余人平安且忐忑地完成。

陈怜怜自始至终铁青着脸，把人都叫到跟前，大伙晓得她要发作了，所以格外听话。只见她果真先揪出那个丢剑的女童问：“谁许你自己加转的？”

女童咬着嘴唇，低着头，偷偷瞧向辛夷，辛夷暗忖你加你的，与我何干？

陈怜怜喝道：“问你呢，别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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