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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星……
听到这三个字,她突觉是一身的力气仿佛顷刻间泄尽。
阿福也不顾身上湿漉漉的腥臭味儿了,只是一心追着那婆子而去,句句追问:“你要捉扫把星?你是谁?是谁让你来我家捉扫把星的?”
那婆子闭目不答,突然一睁眼,她拿起台子上的酒杯含了口酒,转头就向齐福喷来:“扫把星速速离去!”
齐福被喷了个正着,酒水和着刚才进眼的香灰,辣得她一通掉泪,但还是不舍追问:“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是谁让你来捉扫把星的?你说啊?”
执拗起来的齐福根本不管不顾,疯魔了一般,依然纠结于此。谁知,下一刻,那婆子已抽出桃木剑,剑尖挥舞一周,利落的从祭台上挑起一张画好的符咒,稍一晃动便将那符咒燃起,化为一嘬冒着蓝光的小火苗。
婆子利目扫向齐福,意要去点着齐福头上的那张符咒。
就在此时,一抹天蓝色掠过长空,来人一脚踹在那婆子身上,将她蹬出老远。慌乱间,桃木剑落地,剑端的符咒刚好掉在了她的头上,燃起了翎羽,烧得头发散乱,滚作一地。
与此同时,那从天而降的身影已来到齐福身边,一个转身,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
“阿福,你可还好?”来人正是萧六郎。
六郎一把揭掉阿福头上的符咒,拿袖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污秽之物,眼中写满了“担心”二字。
可现在的齐福对夫子是视而不见,她还在殷殷切切地奔向婆子那边,不忘痴声问道:“你说啊,是谁让你来的,你告诉我啊,说不是我爹好不好?告诉我,不是我爹要你来捉扫把星的……”
倒在地上的婆子已经吓破了胆,披头散发的,也不敢再做出何等造次之事,只是略带委屈地小声嘟囔着:“是,是你爹找的神婆呀,没有齐老爷的吩咐,小的哪敢来齐府跳大神儿呀……
“爹!真的是我爹?”
一句话问出来,齐福已是泪流满面。
她可为一句污蔑,在兰桥馆中不顾女子身份,与那出言不逊的宋公子大大出手;她可在集市之上,同众人雄辩,不惧群架威胁;可是,若是连爹爹也认为她是扫把星,那做这一切还有何用?
“我不是扫把星……”齐福痴声呢喃着,不知是要说给在场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当然不是。”六郎见她无助的模样,心中豁然一动,却不知如何安慰。
“夫子,我不是扫把星……”齐福突然对上六郎的双眼,平日里灵动的双眸已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洗得通红,如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言一语似是在辩白,又似是在求助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六郎不断地回应她,可阿福如同听不到,依然难过到不能自已。
她一遍遍重复着,漫无目的的重复着,声声悲怆:“我不是扫把星,爹爹不能把我当扫把星……”
“阿福,你醒一醒,那些话不能当真的!”六郎的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果真将齐福叫醒了。
她无助地立在原地,仰头望向六郎,含泪的双眼中满是惊诧之色:“可是爹当真了!如果他不信,不会请神婆来府上的对不对?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告诉他,我不是扫把星……”说着,齐福猛地推开六郎,就要向齐员外的院子里跑,可她的身子一离开六郎的扶持,立即如那纤细的枝条,在秋风中摇摇欲坠,脚下踉踉跄跄,连站都站不稳。
六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齐福拥入怀中。
“你爹现不在府中,但我向你保证,他一回府,我就找他来。阿福,你放心,夫子不会不管你的。”
六郎知道,阿福要的不是解释,不是答案,甚至并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她恐惧的是猜疑,害怕的是亲人的疏离,她要的只是那一丝爱护和疼惜。
寒风中,六即的怀抱如此温暖,发抖的小身子渐渐趋于平静。
那种温暖,似乎也慰藉了阿福落入寒冬几欲冻结的心灵。
之后,齐福终是从一片混乱之中解脱出来,被几个丫鬟扶着去梳洗。老管家齐正赶紧命人来收拾残局,那个神婆已成疯婆,自由下人打发了出府。六郎将集市发生一切告知管家,齐正赶紧派人拿银子去赔,接回了莺语和一众轿夫。
老管家纳闷了许久:“这个时辰小姐是怎么进府的?小姐不是去观音庙拜佛去了吗?再说,大门外明明有老爷特意找来的生脸的家丁守门,怎么就让小姐轻易的进府了呢?”
萧六郎相对无语,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
一通折腾过去,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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