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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临端起茶盅的手一顿,不等开口,真正的问题才接踵而来:“那么,迄今为止,都为多少个人花过钱了?”
宋君临原以为,她不是那种会问出这样问题的女人,正因为不曾料到,所以此刻听见的时候,才会更为意外。
抬眼望向对面的人,淡妆的一张脸,巧笑嫣然,柔和的灯光下,更显眉目如画。
他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苏黎世的那家西餐厅。她单薄的身子,秀气的脸,是该出现在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姑娘。
可他一低头,看清她怀里的书籍讲义,印着纷繁复杂的医学名词时,他就很难想象,这将会是个站在手术台上,握着手术刀,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外科医生。
就算是现在,他还是很难将那份血腥,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就像,他以为她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可生活,还真是处处都充满着意外。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他反问。
谢灵境眨了眼:“既然打算要认真交往,那么,想知道交往对象的感情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笑。
宋君临的重点,也理所当然地跑偏了回:“认真交往?”他反复咀嚼了这个词,“那四年前……”
“四年前我还太年轻,”她点了头,自证,“那个时候,我还不大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现在,我大概是知道了。”
“大概?”他眉尾上挑。
谢灵境弯了眼笑:“话不能说得太满,这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真理。”
宋君临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找不出话来,将她的“亘古真理”,给怼回去。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在国外呆了十几年的。
“你可真是,叫人不能掉以轻心。”他只能这样稍显无奈地说。
就像花上静落的蝴蝶,你以为它会长长久久地与花相伴,却不曾想,或许一阵小小的风动,就能叫它扇了漂亮的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毫不留恋曾与花的温存。
因此也难怪,世上有那么多人,试图将一份美好,用一纸婚书,做成永恒的标本。
他大概是有些理解了,四年前的那场梦,也不是完全地空穴来风。
“既然是要认真交往,”他指腹摩挲着茶盅细腻的白瓷,微笑着看了她,“那么……”
“哎呀,真的是你啊。刚柳老板说这里来了一位谢小姐,我还估摸着会不会是你呢。”门砰地一声,再次被推开,伴随这惊喜的女声,一同传入了谢灵境的耳中。
看来,进这家餐厅的人,都该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不爱敲门。
“嘿,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打扮精致的女子,不请自来地在先前柳东成曾坐过的位子上,很自觉地坐了下去。前一句话是望着谢灵境问的,而后一句,显然是说给宋君临听的。
谢灵境视线扫过宋君临,他只无奈地摇了头,方看了来人,笑:“好久不见,罗小姐。”
自四年前拉沃一别,如今的罗思澜,早已不复当年的花哨妆容,只是这娇蛮架势,还是丝毫不输,隐约还有胜过之势。
“罗小姐?”罗小姐一愣,继而摆手,“哎呀,我们可都是一起喝过酒的人了,还这么称呼,多见外啊,叫我思澜吧。”
谢灵境自然应承:“思澜。”
“这才对嘛。”罗思澜满意地笑了,挪了宽大的木椅,凑了过来,八卦兮兮地问,“哎,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我一觉醒过来,就再没见过你了。问这个人吧……”
她涂了圣诞红指甲的手,指向了那边悠闲靠在了椅背上的宋君临,被他悠哉的视线一瞥,瞬间就将那口质问的勇气,咽回了肚子里。
“所以说,这几年,你都到哪里去了?”她最终还是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上。
她这突如其来的友好,让谢灵境有些不大适应。“也没去哪儿,”她说,“就回学校念书,后来出来实习,一直到现在了。”
罗思澜显然不信。她长长地“诶”了一声:“你还是没说,你在哪儿啊。”
“纽约。”——这一声,来自谢灵境与宋君临的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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