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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台,还没人敢这样对待他们高家。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胆敢殴打高家子孙。
一旁高二夫人见儿子被打成这样,一度哭得几乎晕厥过去,高老夫人嫌她吵,立即呵斥了一声,高二夫人这才止住哭。然后高老夫人坐去床边,严肃着问孙子:“你可知是谁动的手?”
“余……余家。”高六郎脸肿得像发了面的馒头一样,脸上哪个部位稍微动一下,他就疼得“嘶嘶”的叫,连带着说话都大舌头了,“余家那小娘儿们,肯定是她的人。”
高老夫人一惊:“余家?”然后一双浑浊的老眼立即上下打量孙子,心里自然有了一番猜测,然后问孙子,“你可是对她动手动脚了?”
“我没有。”高六郎抵赖,“我就是去关心了她几句,问了她几声好。谁想到,她竟是个泼妇,上来就拿马鞭甩打我,她打了我的脸。之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给我头上套个麻袋后就对我一阵踹打。祖母,孙儿今日吃了这样一个亏,这口气可不能咽下去。”
自家孙子的品性老太太未必不明白,但她却没细问,只是一再向孙儿确定问:“你确定你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孙儿确定没有。”高六郎说的斩钉截铁,“孙儿还没怎样呢,她就拿鞭子打孙儿了,孙儿哪里能近她的身。”
“好。”高老夫人说,“如此一来,那就是那余家小娘子理亏。既是她先动手打的人,便是告去县令那里,那理也是在咱们这儿。这余家……若识趣,想把这一波息事宁人过去,那就得将女儿嫁到咱们家来。若他家不肯,咱们高家虽式微了,可还没死绝,没道理叫一个乡野村妇欺辱到头上来,却只能忍气吞声。”
高六郎本为自己挨了一顿毒打而愤愤不平,但这会儿听说能因此娶得余家娘子,他忽然觉得这顿打没白挨了,身上也突然不疼了。
“祖母说的可是真的?”高六郎一把抓住高老夫人袖子,想得个确定的答案,“如此,孙儿真能娶了那余娘子?”
高老夫人十分有信心,她挺直了腰板道:“要么把女儿嫁进咱们家来,此事私了。要么,就叫他家女儿吃板子蹲大牢,受尽苦头毁尽名声。”
高六郎眼睛都直了,双眼冒光,仿佛眼前已经有了他迎娶余娘子的画面。
而傅灼那边,他一路快马赶回城后,直接去了县衙找了马县令。这会儿天已经晚了,马县令都快歇下,听说上峰突然造访,马县令立刻急忙忙披衣起来。
傅灼坐在前面衙门里等着马县令,马县令总觉得情况不妙,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走近了后,他忙弯腰先请了个礼,然后才问:“不知提刑大人深夜造访,可有什么差遣?”
因是晚上,衙门里虽点了灯,但也没有白日时透亮。这会儿傅灼静默着站在一片黑暗中,听到马县令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望向他。
年轻男人眉眼间有着之前马县令从没见过的阴蛰和锋利,就似一把刀一样,无端朝马县令刺了过来。傅灼还没开口,马县令气势就立马又矮了一截。气势矮下去了,原驼着的腰也驼得更低了。
傅灼冷睇了他一眼,然后问:“有关高家……你知道多少?”
在叶台县提起高家,也不会想到别人,马县令自知上峰说的是哪个高家。
但马县令不知他问的到底是什么,便斟酌着说了高家的家史。说他们家祖上风光过,故去的高老太爷,曾官至过正四品的知府。只是如今子嗣不大出息,后辈中,只一个高二郎是秀才身份,其余或从了商、经营了些生意,或是游手好闲,吃着家里的老本。
傅灼宽袖一甩,弯腰在一旁圈椅上坐了下来。他下巴点了点一旁,叫马县令也坐下来说话。
虽见上峰神色似是好了些,但马县令也不知为何,这样的上峰,反而更叫人害怕。于是他战战兢兢的,陪着笑脸坐了过去。
傅灼问:“你在这里为县官,有几年了?”
“有五年之久。”马县令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哦,也有五年。”傅灼轻应道,“那你来此这么久,就没办过高家的什么案子吗?”
“高家的案子?”马县令认真回想了一番,生怕记错了哪处,一边斟酌着答话,一边仍细想着,“高家在当地算是豪绅,有地位,也很富有,同旁家也多交情不错,并没状告过谁家。又或许,私下里同谁家有过什么纠纷,但都私了了,并未闹到衙门来,下官也就不知。”
傅灼那双深邃的黑眸就那样挪都不挪一下的深深望着马县令,马县令答完话后抬头看了眼,就突然看到了这样一双眼睛。他不敢对视,复又匆匆低下头。而这会儿,背后早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自你上任来,当地的百姓,就从没哪家到衙门状告过高家人?”傅灼再问。
“状告高家人?”马县令又再细想了一番,然后仍是摇头,“并没有。”
傅灼都要气笑了,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一下的重重击打着案面,在寂静的深夜中,发出极诡异的声响来。傅灼每叩击一下,马县令都跟着胆颤一下,那心都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
“高家是不是有个六郎?乃烟花之地的常客。”既一问三不知,从县衙这边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傅灼索性自己说了,“他就没点官司在身上?”
马县令还是摇头:“那高六郎的确品行不佳,常眠花宿柳,不如他家中几个哥哥。但,确实也是没有官司在身上。”
傅灼再道:“那本官问你,若有人调戏良家妇女,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对良家女动手,按本朝律法,该当如何惩处?”
马县令虽不比傅灼熟悉本朝各大律法,但他身为县官,调戏良家女该当如何惩处,他却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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