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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红儿（第1页）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心中依然带着丝丝伤感的林诺并没有选择去城里晃悠。此时的他换上了府中准备的华服，理好了头发，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对林诺而言，老乞丐的死意味着他人生的又一个阶段结束了。林诺在此之前从未如此主动地想去了解异兽，想知道异兽是什么，为何在这个世上存在。自从林霸来过以后，林诺发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什么都不去想，无法回到只顾着开心的日子里去了。现在的他虽然还称不上一名武者，却有了武者的体魄和力量。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生平第一次，林诺如此想道。

一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时间就在少年的万千思绪中流淌而过。

夜晚的林府灯火通明，就连这处小花园都被琉璃盏中透出的火光照得透亮。在橘黄色的火光之下，林诺施展着老乞丐教给他的炼体之法。这是一套拳法，原本只是新月士兵时常演练的普通拳法，然而经过老乞丐的修改，打起来却颇为好看。

也许是由于经历了蝉蜕，如今的林诺打起这套拳法之时能格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气劲在自己的身体中游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整个身体的内部不再是血肉与内脏，而是一条条宽大的经脉。原本经历了搏杀之后本该感到疲惫，但是当这股气在全身游走一遍之后，那种疲惫的感觉就完全一扫而空了。

刚打完一遍，林诺就注意到了藏在花丛后面的小小红色身影。

“红儿，出来吧。”

他微笑着喊道。在红儿刚刚恢复到能够行走之后，就喜欢躲在一边看他炼体，而且一看就是数个时辰。而且就在最近，他发现红儿的话语越来越多，整个人似乎灵动了起来。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她虽然会说话，但平日里除了对附近的人露出笑容以外，几乎不会有什么其他言语。

林诺非常喜欢这个小丫头，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许是因为她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经历吧。每当扪心自问为什么对这个小女孩如此关注时，林诺都会这样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诺发现她很喜欢盯着林府士兵手中的刀枪看，满脸都是孩子渴望玩具的表情。林诺对于刀剑的热爱也是由此而来。后来每当有什么抢眼的刀具，林诺必定会收入囊中，将其中一些漂亮的小刀分给这位小姑娘。

最近林诺估算着红儿该有十五岁了，于是帮大哥跑了几天腿，才换来了这把西锋国的好刀。原本这把刀是用来送给红儿当作礼物的，结果因为杀了人，感觉血腥之物给女孩子不好，所以就一直留着。

“红儿，你和府上的人一起搬过来了？”林诺蹲下身子问道。

“嗯，门房的姨娘把我的东西也带来了，就在你隔壁。”妖精般的姑娘开心地捏着裙角，起舞般绕着林诺蹦蹦跳跳。

“林哥哥，你杀了王舞羊了？”红衣的小女孩突然停下身子，小脑袋向前探去，很自然地问道。

其实在林霸走后，林诺也曾想过，当时红儿的样子很奇怪，居然叫他去杀人。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和王舞羊起了冲突。

“红儿，昨天你突然叫我去杀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林诺想了好久都没有个头绪，只好直接开口问。如果说他身边会有人对他不利，那么林诺相信绝对不会是红儿。没有为什么，只要看到她那明媚的笑容，林诺就会这么认为。

小女孩眨巴了下眼睛，歪着小脑袋，好像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昨天我就在你身后不远，看见那个坏蛋想要对林哥哥你出手唉。”说着还生气地蹬了下脚，好像那天在官道上的是她自己一样，“后来哥哥回来就很奇怪，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于是红儿我就想，哥哥你去杀掉他就不难过了啊。”大眼睛盯着林诺，似乎很担心眼前的少爷会不高兴。

林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她眼中，人的生命也许并不如常人眼中的那样重要。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异族屠城时候的惨状，但是根据现场的那种血肉模糊的情况断言，在活下来的小女孩心中，也许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下小女孩柔顺的长发，道：“红儿，你要知道，哥哥去杀人，自己也是会有可能被杀的哦。而且红儿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轻易地说出杀人这种话来呢。

在他看来，无论女孩心中有着怎样的想法，随意杀人本身就不对，跟何况这样一个小女孩将这种事情很随意地说出来，总是让人感到怪异。

小女孩的表情立刻委屈了下来，好像做错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低着头。

“这样啊，那我以后绝对不说了。还有林哥哥千万不能讨厌我哦。”

“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林诺站起身来，炫耀似的挽起手腕，“约定了哦，我绝对不会被别人杀掉的。你看，我现在基本上快成为武者了，武者可是很厉害的！”

小女孩连忙开心地拍手，一边有模有样地学着林诺的动作打拳，一边要求哥哥给演示“很厉害”究竟是多厉害。林诺苦笑不得，但是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小妖精的要求，两人一起玩到了天黑。

那一天，学着打拳的红儿在刚刚入秋的花园中就如同翩翩振翅的蝴蝶。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林诺都记得那一天，记得那个后来出落得更加美丽的少女。如果那时候没有和小女孩说那一句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天黑之后，在林诺的一再要求之下，依然恋恋不舍的小女孩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了边上的屋子睡下。看着漂亮的红裙子消失在转角，林诺脱掉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准备继续练一会儿。在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武者才有的变化之后，林诺恨不得一天到晚进行修炼。他从未像最近这几天一样渴求力量。

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林诺还曾隐隐约约做梦，梦到自己就是传说中那位劈开山的武者。紧接着就是异兽撞向老乞丐，自己的手凭空一砍，异兽半点反应都没，直接干净利落地成了两截，落在地上。

就算再怎么幻想，林诺也知道过去的事情是不可能挽回的，自己的家乡一去不复返，老乞丐也救不回来，但是林诺至少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要再死去。

又打了两遍拳，一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林诺才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再加上极大的体能消耗，也许能支撑到现在才觉得饿也是蝉蜕的影响吧。

因为自己平常都是在府外随便吃东西，所以林家并没有给他的小别院配上厨子，所以即使搬来了这一边，无人问津的三少爷也没有人会给送来吃食。正欲换一身衣服出去随便吃点东西，从城主府主厅那边有一道身影快速跑来。

那人是林云手下的一名军士，看他跑的气喘吁吁的，想必是有什么急事。林诺刚刚想要开口问，他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中的大红灯盏，大声喊道：“林少爷……三少爷，快收拾衣装，城主府上来了好多人，主人家叫你快去。还有就是林云少爷叫我带话说切莫穿平时那一套布衣，以免堕了林家的名头。”

林诺轻轻跳上墙头望去，果然府前灯火通明，停着十来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还有巨大的镶金的“王”字。

王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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