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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慎临走时说过,萧愈今夜会发热,等出了汗,明早身子就能好些。
李琬琰用清水浸湿帕子,替萧愈擦了擦脸,之后将帕子跌成小方块,敷到萧愈额头上。
李琬琰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渊,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凄清的院子里,柏树深深叶落,她推开柴门走进去,一步快过一步在里面寻找,终于她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她忍不住心跳加快,紧张又期待的开口:“母亲。”
“滚出去!”茶盏碎地,女人背对着她,不肯回头:“滚出去!”
她踉跄而出,一脚绊倒,原以为会摔入泥潭里,画面一转,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身前负手站着一个穿龙袍的男人。
男人突然转身,怒不可遏的盯着她,充血的眼睛像极了毒蛇:“你不愧是莲华的女儿,你和你母亲一个模样,一个为了男人不要廉耻,一个为了男人背叛亲族。”
“朕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养出你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朕该杀了你!”
男人怒道极致,忽而冷静下来,神情阴恻的看着她,怪笑道:“朕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有手段联系江湖帮派,你以为这样便能救下那谢珣的命吗?”
“从你把地图交到朕手上开始,你就已经背叛他了,你往后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谢珣一定会死,在他死之前,朕还要告诉他,是你,和朕联手要取他性命。”
“就算谢家那小子下到十八层地狱,也会恨你,会怪你,比起恨朕,他会更恨你百倍千倍。”
眼前的光景就想画布般被撕裂,那张狰狞的面孔消失,她的视线忽而一片漆黑。
她被关在一个漆黑无光的房间里,她看不到日月,听不懂风声,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没有食物没有水,她像是一支断了根的花朵,迅速枯萎。
她奄奄一息的靠在门畔,喉咙火烧似的疼,好像要干裂开,她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消散。
她忽而听到开门声,骤然而入的光线刺痛双眼,她却不肯合眼,奋力望着光源,是乳母买通守卫,过来看她。
乳母一边喂她水喝,一边抱着她哭,说不想皇帝竟如此狠心,这是要将她活活饿死。
她心里早不记得什么皇帝,一心只记挂着谢珣,她沙哑着嗓音问乳母:“贺兰盟主回信了吗?”
乳母抹着眼泪骗她:“回信了回信了,谢公子说,要回京城来救殿下出去呢。”
她虚弱至极,连乳母话里的漏洞都听不出来,只一味急道:“不要回来,不要让他回来。”
光景再换,她出了那间黑屋子,跪到皇祖父的牌位前。
先帝身边的公公前来告诉她:“公主殿下,陛下命奴来告诉您,谢家二子的尸首找到了,他的头颅悬在宫墙上,陛下问您,可要去看看?”
她闻言怔怔回首看去,似乎听不太明白,良久好似终于触到了什么弦,她疯一样的冲出门外,一步一步向宫外跑。
遥远的皇宫,每一条甬道都又深又长,她拼命的跑,跑散发髻,跑丢鞋子,跑到胸腔要咳出血来。
可最后她仍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眼,她晕死在出宫的最后一道宫门前。
未央宫的灯火依稀,她睁开眼,听到屏风后的对话。
“心疾?什么心疾?”是先帝的声音,他装得情真意切。
“公主殿下是受了刺激,只怕天不假年。”
“她身上流着我们李氏的血脉,怎会患有心疾?”
太医默默半晌,怯懦开口:“…许是遗传了父亲。”
光景又变,往事如一张密密麻麻编织出的网,她身陷其中,越挣扎越深,淹没溺死,最终也只能怪自己作茧自缚。
李琬琰满身的冷汗,她像是被困住了手脚,睁不开眼,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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