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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阿姨很快就给我加了副碗筷,眼前的几个长辈转着圆盘很热情地让我尝这个尝那个。
他母亲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条件反射地坐直了些,端起桌前精致的、和田青玉的茶杯掩饰尴尬,随后把名字宣之于口。
事实证明,如果不带着“宋屿川伴侣”的身份进他家的门,那便是件很容易被接受的事情。
宋屿川坐在我旁边,满脸骄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要向世界宣布我的存在,非常夸张地介绍着我。
一个跟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的阿姨,听到宋屿川说的话,立刻接过话茬:“他是镇海中学的第一名?小学还跳过级?这么聪明,一看就是要上清北的料了。”
他的母亲听到也抬了眼,“镇中的第一啊,那真是很优秀的小歪,川川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镇海中学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在这些长辈看来,对于我们这群学生来说,这个第一名无异是一种再耀眼不过的头衔。
宋屿川继续滔滔不绝地夸我,还说我在初中时就已名声在外,甚至那时候就有别的市里的学校前来抢人。
我堆笑,对于这种过于夸张的形容难免让人脸红,但听他极力地夸奖我,我心里竟也有些自得。
想到用功了那么多年,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居然还有被他盛赞的功能,一下就觉得自己的书真是没白读。
不过还是能看得出宋屿川在打什么算盘。
他这么卖力地讲这些,并不单纯是为了褒奖我,只是想借我的光,向他母亲证明自己暑假并不是在外面瞎混。
他逃补习班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母亲自他一进门就在问他是不是又没去上补习班。他支支吾吾地没作答,只是非常热心的介绍我。
这些公式套到谁身上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见宋屿川在夸我,他母亲斜睨了他一眼,带着半真半假的疑惑,最后又回归了正题:“你这个班级倒数的什么时候开始和好学生交朋友了,说了半天,你今天干嘛去了,难道说是逃补习班跟人小柏学习去了?”
宋屿川拿我作背书的计策明显是失败了。她母亲不吃这一套。
宋屿川眼珠一转,迅速挤出副无辜的表情,凑到母亲跟前,摇她手臂:“不是啦,我们是去排练。我这不刚在网上定了把吉他嘛,总得提前试试音吧。现在是暑假,正是学生放松的时间嘛。妈,你不应该为我找到了爱好而高兴吗?”
他谄媚的样子好像一只正在朝人摇尾巴的热情小狗,棕色短毛的那种。
闻言,他母亲放下筷子,“你跟人去排练了?小柏,你也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问我。
“阿姨,这不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否定她的说辞,“爱好和学习一样有意义。我最近才开始学乐器,发现它的难度不比学习差。倒是宋屿川,他特别有天赋,吉他弹得特别好。这种才华比学习好更加难得,我很羡慕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同龄人不同的成熟稳重,她的母亲格外关照我,总是认真地听我说话。
许多大人往往不会倾听孩子的声音,即便听了,也不会去理解其中的含义。
然而她母亲却不同,她不仅会给予我反馈,还会夸我说得很好,称赞我的涵养。
这又是什么所谓好学生的特权吗?
现在回想起来,学习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尤其是拿到父母和长辈面前。
如若成绩不佳,连在长辈面前的话语权都没有,堂堂正正抬头的勇气和权利也会丧失掉。
自己的自信心也会在这样的氛围中受到打击,冷不丁地由自己的心里冒出一种缺失的自得感。
自我价值和社会认同,也仅仅是靠着顺从应试教育得到的、像是人生作弊器一样的知识和学识才能够奠定。
但这种优厚的滤镜,似乎只有在青春期才配拥有,等到中青年,他们又有别的衡量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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