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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梅涅卡的老皇帝（第1页）

亚伯拉罕见莱恩神色不同往时，还宽慰他：“不必紧张，不过是去见个连自己的屎尿都处理不了的邋遢老东西罢了。”

莱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在内心感叹，二殿下与与国王的关系真糟。

虽然是朋友，但对方的家事与自己无关，莱恩也不敢妄言，他安静地跟着亚伯拉罕，白石地板上响起的几乎只有亚伯拉罕一人足音，啪嗒啪嗒，气势汹汹。两名侍女站在大门前，她们见了王子立马行大礼，但还来不及通报，大门便被亚伯拉罕一把推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许关门。”亚伯拉罕不忘回头对侍女微笑。

亚伯拉罕阔步向前，边走便喊：“嘿，老东西！”

声音爽朗，语气轻松。吓得他身后莱恩捏一把汗。

亚伯拉罕很狂妄，莱恩一直了解这点，年轻蓬勃如朝阳的他看不起年衰岁暮的老人，譬如他叫育沙国的国王老家伙，但是莱恩没想到，他对自己的生父更过分，毫不客气地叫老东西，更过分的是，不仅背后这么叫，当面也这么叫！

莱恩定了定步子，才往里走。

国王寝宫与蜘蛛宫殿冷清的风格一脉相承，没有壁画，没有雕刻，只有高入云端的圆柱和轻舞飞扬的白纱，怪不得初春天气还要生火取暖，这宫殿内的寒气实在太重！

“看，我好好地回来了，你还是没能弄死我，再不加把劲，你可再没机会了。”

层层叠叠的白纱飘起又落下，莱恩绕过了好几根柱子，抚走遮住面庞的白纱，才见到亚伯拉罕和老皇帝待的地方。

那是一处白石雕刻的方床，倚墙靠窗，铺着厚厚的毛毯，地上燃着大火炉，老皇帝蜷缩在毛氅中，头对着火炉，目光涣散，火光映他脸上，却像在烤干瘪的枯树皮，生气淡极。

面对咄咄逼人的亚伯拉罕，他连声音都在颤抖，他不紧不慢地说：“哪里有做父亲的，想害死儿子呢？”

亚伯拉罕不屑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直接盘腿坐上方床，见莱恩来了，随意地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下。

莱恩自然不会坐下，他回以微笑后，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缓缓地转过身子，骨缝间似乎传出了年久失修的关节磨合时吱呀作响的声音，他看向莱恩，涣散的目光慢慢汇聚到一处：“啊，是布朗克家的年轻人啊，上一届英雄大会，我见过你，你很好。”

莱恩颇不好意思：“谢陛下抬爱。”

亚伯拉罕一条腿横档住老皇帝，撑腿舒胳膊，故意找茬：“他当然好啦，若不是他，你儿子就该如你意和那几千将士一块儿命丧黄泉了。”

老皇帝没理他，恳切地看着莱恩：“好孩子，你过来些，到我这边来，让我仔细看看。”

亚伯拉罕抬起下巴，不太愉快。莱恩硬着头皮，绕过了亚伯拉罕，单膝跪在老皇帝面前。

“我真的，见到你，太高兴了！”老皇帝嘴角抽搐，颤抖的双手按在莱恩肩膀，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变得鲜活，原本灰扑扑的虹膜竟慢慢地汇聚了光芒，细细的哑光在眼底点亮惊人的绿色——越是凝视越是被吸入其中，绿莹莹的、让人仿佛置身梦境的眼睛！

透过这双眼睛，莱恩看到了许许多多奇怪、不属于他的画面，燃烧的金色火焰、被刺死的巨大怪物、某个女人玩味的笑容

莱恩瞳孔缩小，仿佛进入无人之境，他无法排斥的画面争先恐后地跑进脑子里，他生怕遗漏了什么全神贯注地追寻，但是没用！没用！他抓不住，他记不住，他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不是！他被关在阴暗的小屋子里，脖子、肩膀、手肘、手腕、腰腹、大腿、膝盖、脚腕，脚掌统统被皮带捆住，只有一块小小的屏幕放映着他从见过的色彩，黑暗世界里的唯一色彩。他能够也仅仅只能够注视这么一点点可怜的光！

金色的火焰从世界的彼端烧到此端，烧得天裂海枯，烧得大地肝肠寸断，咋呼间，大地裂开的洞变成黑黢黢的深渊，他被肆虐的狂风吹到边缘，尽最后一点力挂在悬崖，突然，一头红发的男人蹲在悬崖边缘，笑容玩味。下一秒，男人的指尖轻轻地弹着他的手背，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得救了，他终于可以放松片刻，他将全身的重量寄托在男人的手中，强烈的耳鸣让他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他等待男人解救他拖他上去，一下秒，剧痛炸开——男人掐断了他的手腕！

“啊！！”莱恩大喊，如同触电一般向后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白石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流浃背。

老皇帝伸出的双手还停在半空中，绿莹莹的眼珠慢慢散去光芒，变回灰蒙蒙的一片。

亚伯拉罕暴跳如雷，他扼住老皇帝的脖子，用力地把老皇帝按在墙上，脑袋摔得震天响：“老不死的，你到底当着我的面做了什么！”

老皇帝一味地笑，边笑边喘，最后喘气过多，变成了咳嗽，一声一声地咳，愈咳愈用力，枯树皮一般的脸迅速翻红，眼球一点点向上翻——恐怕亚伯拉罕再不放手就真要把他掐死了。

“二殿下，你在做什么！”打扮素雅的男子刚踏进宫殿便冲上来抱住亚伯拉罕往后拖，但亚伯拉罕死活不松手，掐着国王的脖子一起向后推，国王的喉咙里响着可怕的声音。亚伯拉罕被男子纠缠得急了，一把松开国王，国王的脑袋再一次重重地砸上墙壁。

男子焦急地去看国王的情况，亚伯拉罕负手而立，一副还在气头上的模样。

莱恩无暇顾及这场混乱的皇室闹剧，因为某个对他来说是大麻烦的麻烦出现了：金龙不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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