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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氏那边,王若弗也整顿好了,告诉她只守好桁哥儿便是,家中一切自有老太太和大娘子做主,不必着急。卫恕意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虽然看形势看得没老太太那般准,却也知道,自家老太太和大娘子皆是出身不凡,便是主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涉及谋反、科举舞弊之类的大案,想来不至于牵累家中女眷。自是也守好门户,不许下人多言。
林噙霜那边,却是完全不同的作派了。不仅着急忙慌地张罗着要卖田卖地,第二日晨起,甚至还亲自出门去见了一位姓徐的员外。
王若弗使唤刘妈妈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她就正同这位徐员外拉扯。刘妈妈当即便叫人给林噙霜并徐员外脸上带上面巾,绑了回来。
这人绑了回来,王若弗却也不急着处置。就叫人将林小娘和徐员外分别关在两间柴房,也不说提人来审,甚至还给徐员外家中去了信,就说她家有生意要同徐员外谈,请他去庄子上看看。
老太太听说了这一桩,便将王若弗叫了去。“你既抓到了她这把柄,竟不趁着紘儿不在,赶紧处置了她?”做了这么多年婆媳,盛老太太自是知晓,自己这位儿媳早些年的心愿,便是将林噙霜给发卖出去的。这才有此一问。
“哈哈,母亲说笑了。”王若弗掩唇笑了笑,这才吐露心声:“她毕竟为主君生下了一子一女,于盛家,也是有功绩在的。再怎么处置,也该等主君回来再议。再者说,我绑了她,也不是真觉得她偷人。”
老太太闻言,感叹自己这位儿媳这些年处事倒是越发老练了,也笑了,打趣道:“既然不是偷人,你绑她作甚?”
“母亲这就是开我玩笑了吧?我才不信您看不出来!”王若弗嗔了老太太一眼,在家中主君被扣在宫里、妾室忙着卖宅卖地的情形下,她却是一派轻松闲适地跟婆婆分析起林小娘的事儿来,“林噙霜再怎么不堪,到底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应当是做不出主君出事不到一日,便去偷人的事儿来的。我查问过她身边人了,她是去同那员外郎谈卖宅卖地的事儿的。虽则不是什么大罪,可她一个空手进我家门的,卖的可不正是主君的产业?自是该拿了人等等主君回来定夺的。”
老太太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你这样,也当真有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势在了。哪天我真撒手去了,你啊,也定能当好盛家的家!”
王若弗一听这话却是急了,拉着老太太的手去拍桌子,“母亲快‘呸呸呸’,这种不吉利话又怎能乱讲!”
盛老太太笑着被她拉着拍了三下桌子,又“呸呸呸”三声,王若弗这才放过她,接着说道:“母亲当日教导我说,‘有你这个外能到处奔走打听消息、内能稳定后宅安抚儿女的大娘子比照着,林氏那起子路数,他也很该看清楚些了’,儿媳深以为然。他不是最喜爱林氏么?我倒要让他好好看看,他一出事,那林氏便倒腾些什么路数才好!”
盛老太太对此却没那么乐观,“那林氏颠倒黑白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她哭求两句‘害怕抄家’之类的,指不定你家主君那个拎不清的啊,就又……”
老太太这话未尽,王若弗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这次,卖宅卖地可不是林噙霜主要的过错。她这次想按下林噙霜啊,那还得靠长枫这孩子了!
半下午的时候,华兰得了家里的消息,特地赶来安抚母亲。晚上,母女两人便睡在了一张塌上。
“华儿,你同母亲说实话,你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你那婆婆,可有为难你?”好不容易母女二人能够独处,王若弗却不同女儿说盛紘的事儿,反倒问起了她在婆家的境况。
华兰握着母亲的手,细细答道:“一开始多少讽刺了两句。昨儿夜里,我公公歇在邱小娘院儿里,第二天,我婆婆又说起这回事的时候,我公公就怒斥她‘好你个墙头草,亲家好好儿的时候,你没少拿着儿媳妇的嫁妆去补贴娘家,现如今出事儿了,你便作这副嘴脸。若是哪天家逢大难,你是不是也要立马同我撇清关系?’想来是邱小娘同我公公说了些什么吧!反正这一遭后,我那婆婆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不敢多言了。”
“哈哈哈——”王若弗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儿喘不匀气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又忙着去嘲笑华兰那吃了瘪的婆婆,“哼,有邱小娘这么个玲珑心窍的和你一心,你那婆婆啊,是再抖不起威风来了!”
华兰闻言,苦笑一声,“母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关心我婆家这点儿子闲事儿?你还是先同我说说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吧!我让文绍四处打听了,却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连我公公都不知内情。我这心里啊,急得和被滚油烹了似的!您怎么反倒和没事儿人一样?”
王若弗一边握着女儿的手来回摩挲,以示安抚,一边说:“华儿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向平宁郡主打听过了,这次好像是因着几户人家的公子,吃醉了酒,竟在席上胡言立储之事,被报到了官家面前。这才有了今日这桩祸事。”这消息呢,自然不是平宁郡主透露给她的,她俩的交情还没深到那般地步,而是源自于王若弗前世的记忆。不过,平宁郡主俨然已经成为她透露前世得知的消息的挡箭牌,横竖正主也不会知晓,再多用这一次也不打紧。
可华兰却仿佛完全没被安慰道:“什么?胡言立储之事?这还不是大事?”
“哎呀,”王若弗给女儿递去稍安勿躁的眼神,解释道:“我听闻,那日席上可不止长枫和另外被扣下的那个五品官家的公子,更有几位伯爵人户家的孩子呢!可既然官家只择了两个五品扣下,说明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儿闹大,不过是让你父亲在宫中担惊受怕几日,杀鸡儆猴罢了。我估摸着啊,你父亲明日早朝后,定然就可以归家了。”
“当真?”华兰仍是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
王若弗只得拉了老太太出来说事儿,“你祖母也是这么个说法,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当年那是太子妃都差点当上的人物,你不信我,还不信她的不成?好啦,我华儿好久没在家里歇着了,今日正好撇开你官人和孩子,好好儿在母亲跟前,再做回姑娘!”
果然,一扯上老太太,华兰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这下,王若弗却有些吃味了,倏地松开女儿的手,身子一扭,和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嗔到:“怎的,你祖母的猜测就可信,我的就是空穴来风不成?”
华兰失笑,心里吐槽母亲近些年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都这时候了,还能吃起祖母的醋来?行动上却赶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母亲,和哄她女儿庄姐儿似的哄自个儿亲娘:“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祖母毕竟比您多吃了几十年的米,这见识自然广博些。等您到祖母这个岁数啊,定然也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老封君呢!”
王若弗其实也不是真吃婆婆的醋,只不过是为了让女儿能放松些罢了。
这不,哄了王若弗半天,华兰也不再提她父亲的事儿了,和王若弗聊了聊弟弟妹妹们还有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了。
王若弗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紧紧靠在女儿身边儿,也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王若弗带着家里几个女孩儿意思意思求神拜佛了一番,祈求盛紘早些归来,省得他回来觉得自个儿不够关心他。
正拜着呢,下面的小丫鬟就来报,说主君回来了,先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差人先来王若弗这里给她报个平安。
王若弗急慌慌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寿安堂。见了盛紘,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紧紧攀着他的胳膊,只差将自个儿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边抹泪儿边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这头啊,靠在盛紘肩上,盛紘看不到她的表情,老太太坐的位置却是能看个清楚。王若弗脸上的表情,分明不像她的语气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急切。这位儿媳,现如今倒也学会在自己那倒霉儿子跟前做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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