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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那里穷得很,几个兄弟共娶一个媳妇呢。”芊眠又道。
季泠叹息一声,“你开箱子哪些钱给那婆子吧,让她别将鹿鸣往山里卖,她如今已经哑了也算是受了惩罚。”
芊眠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心肠太软了。”
季泠勉强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心肠软总比心肠硬好对不对?”
芊眠想了想,点了点头,回头拿钥匙开了箱子称银子。
季泠则躲进了厨房里,她心里有事儿不开心时就喜欢往厨房去。珊娘到府中找到季泠时,她正立厨台前专心致志地在林檎果上雕花。
珊娘没敢打扰季泠,悄无声息地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只见一小会儿功夫,那小小的林檎果的上半部分就被雕刻成了一朵蔷薇花,花瓣颤巍巍地盈立,美得鲜活。
“少夫人好精巧的雕功啊。”珊娘赞道。
季泠笑了笑,顺手将林檎蔷薇花放入盐水中浸泡,里面已经躺了十来朵林檎花了,色泽依旧甜白,“珊娘,你怎么来了?”
珊娘早就从戴文斌那里知道鹿鸣的事儿了,毕竟戴文斌是楚寔的幕僚,只要不是私事儿,楚寔都是一点儿不隐瞒的。珊娘熟知季泠的性子,知道她此刻肯定不好受,好容易有个说得来话的人,最后却是这般不欢而散。
不过珊娘没提鹿鸣的事儿,反而笑道:“上次少夫人不是送了我一小罐荷花糖露么?我家那位素来不爱吃甜食的,结果喝上了就不松口了,每天都得对一盅来解酒,这才十几日呢就见底儿了,我这才只好厚颜上门来再求点儿。”
季泠笑道:“呀,可荷花糖露去年就只做了那么一罐子,我这边还有去年腌的金桔糖露,对咳嗽的却是有好处,你若是不嫌弃可拿去试试。”
珊娘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
季泠走到墙边的柜子边,那柜子里上上下下列了不下一百个瓶瓶罐罐,季泠按着标签取了一个甜白瓷罐下来递给珊娘。
珊娘也不急着走,“少夫人雕这蔷薇花是也要做菜么?”
季泠摇摇头,“就是随便找点儿事儿做,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说着季乐就喊了山丫进来,去冰窖里把冻好的酥酪拿出来,隔水加热化了开始点酥。
珊娘立于一旁,好奇地看着季泠轻柔地移动手腕,那酥酪就在她的手下渐渐成型,凝成了酥山。
季泠再一边点酥,一边将刚才雕好的林檎蔷薇花往酥山上插,不见她动作有多快,却次次都恰到好处,随着酥山的成型而固定,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丝酥酪脱离了季泠的掌控而点到不该点的地方。
酥山成型后,季泠又将她做的糖露罐子取下几罐,用小刷子沾了各色不同的糖露,轻轻地涂抹到酥山上,很快一座被晚霞映照的白石山就出现了,玫红、橘红、橙红、绯红、金红层层渐染,那蔷薇花则现出了粉白的色泽。
这一切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季泠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写意,一丝滞涩也没有,那座山就好似一开始便映在了她的脑海里,而不是随意而做的似的。
酥点好之后,却不能立即食用,还得再放入冰窖里冰冻成型。珊娘看来是没那个口福了,只能望而兴叹。
“少夫人这手艺越发超凡脱俗了,最要紧的是雅致,王婆婆的厨艺虽好,可总带着一丝烟火气,少夫人却像心里藏着诗山画海一般,信手拈来都是风景呢。”珊娘夸得很真诚。
季泠却听了个大红脸,但心情却好了许多,送走珊娘时,她忍不住拉住珊娘的手道:“珊娘姐姐,你常来看我,莫要生疏了。”
珊娘点点头,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季泠,她一直都只是个很寂寞的小姑娘而已,而自己在楚府里最大的温暖就来自季泠,如今自己却在跟她计较,实在是忘了初心。
珊娘回身握住季泠的手,“我会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
“怎么会?”季泠笑道。
晚上楚寔回屋时,那酥山正好冻够了时候,虽说可能有些甜腻,但胜在冰凉,正适合炎夏解热。
季泠让芊眠将酥山捧上来的时候,楚寔眼睛一亮,问季泠道:“这是你点的?”
季泠点点头。
楚寔绕着酥山打量了一周道:“无论是构图还是色泽都极好,你点酥的功夫却比你画画的功底强了不少。”
季泠却没想到能赢得楚寔的赞赏。
楚寔坐下道:“虽说如今点酥的人还有,不过一般的闺秀都专研琴棋书画去了,却是比君子还远庖厨。剩下能点酥的,不是厨娘,就是青楼那些想讨个噱头的女子会,大多数都尘火气太大,而且中看不中吃。却不知这酥山做出来本就是让人吃的,若使了初心,再精美绝伦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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