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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动一下,脑袋可就此搬了家。我倒想看看,你的脑袋像不像韭菜,割了一颗还能长出第二颗来。”
“天差饶命,天差饶命,我只是腹中饥饿,讨些吃食,我委实没有伤人。”贼人倒是能屈能伸,见沈拓身手高强,趴在地上,嗵嗵就在那嗑头求饶。
何栖呆呆地注视着沈拓,他头发散乱,脸上有污渍,浑身脏兮兮的,袖口还有暗红血迹,指甲缝有着泥垢,一身浓重的汗味。
但是,在生死之间,他如一个英雄,就这么乍然出现,制服了凶徒,救她危险之中。
何栖不知怎么鼻间一酸,所有的害怕和委屈刹时间通通涌上心头,只想狠狠地大哭一场,宣泄所有的情绪。
沈拓也呆了呆,他看到何栖从灶台后探出头,抬了下眼,长长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顷刻之间就红了眼睛。
“你可有受伤,可有受欺负?”沈拓急了,也不知何栖受了什么委屈。一时恶向胆边生,手腕一翻,横刀刀口直对着贼人的脖颈。
“天差,天差,我没动这小娘子半根手指。”贼人只觉脖间刺痛,似有血液涌出,颤抖着声音道,“我……我……你不信只管问小娘子。小小娘了,你是我极乐门……”
一语未了,被沈拓一脚踹了肚子,痛得在地上团在一团。
“阿圆?”
何栖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自个拿手抹了,越抹越多,直把沈拓急得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贼人上来安慰她。
抽了抽鼻子,道:“我无事,这贼人还不曾伤我,他晚间在水缸里躲了一夜。”
贼人听他们语气亲密,想是拼头之流,直悔不该躲进这户人家。
“真没伤到?”沈拓仍不放心追问。
何栖摇摇头,又问:“你可要绳索?”不等沈拓回答,捡了捆柴火的粗麻绳出来。
贼人抬头怒道:“你这个臭婆娘先头可是在戏耍爷……”
沈拓不等他口出秽语,干脆踹翻他,拿麻绳剪了他的手,捆了结实,破麻袋似得扔在一边。
“可是吓到了?”沈拓见何栖两颊被泪水打得湿漉漉的,就想拿手去为她擦拭,伸手才发觉自己的手脏得很,又是泥又是血的。
何栖见他手背指关节破了皮,想是握拳打架所致,不等他缩回,反拿住他的手。他很高,手也大,手掌宽厚,指间有茧,手背又有伤痕,触之极为粗糙。何栖看得很仔细,翻来覆去。
沈拓被她这么握着,由着她翻看自己的手,略不自在道:“脏得很,阿圆?”
“我可是让大郎不自在了?”何栖拿手绢替他绑了伤口,问道。
沈拓想:她以前也这么问过我,我只记得她问,却忘了自己是如何答的。手绢缠绕在他手间,轻裹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伤口,却像直绑在心尖似的。
第二十八章
沈拓何栖二人情意绵绵,何秀才在自己房里急得火烧眉毛,施翎进来时,他正预备翻窗出去呼救。
施翎惊得差点两腿打结,何秀才一把年纪,这摔了可怎生好,忙抱了何秀才的脚,道:“何公莫急,当心脚下,嫂嫂那边有哥哥呢。”
何秀才听见施翎的声音,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他们父女情深,哪里放心得下,催了施翎要来找何栖。
施翎心道:一个毛贼,能在哥哥手下走几回!哥哥难得见嫂嫂一面,多个一时片刻互诉衷肠岂不是好事?
他拖拖拉拉不肯走,何秀才情急之下,生出一股力气,只管扯了施翎没头苍蝇似得抬脚。
“何公放心,以哥哥的身手,嫂嫂肯定得救。”施翎无奈。
何秀才整个如浸冰水,道:“我仅这么一女,若她出事……我……”
施翎原本最烦这样叽叽歪歪的人,都说了无事无事,偏还在那哭丧着脸,仿佛不出事便不甘心似的。然而何秀才不同,他似陷在了无限的伤悲之中,施翎毫不怀疑,如果何栖出事,眼前这个老者怕也活不下去。
他们不过养父养女,半点血缘也无,却是老牛舐犊,而他,虽也有亲缘手足,若他身死,兄长想必只是不管不顾、掩鼻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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