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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医学宫,王鏊担任院长的往圣学院也是经常挤满了一屋,随着时间延长,渐渐的开始会有定期的文会,专门就‘经世致用’这套学说进行系统性的辩论。
朱厚照要的就是这个慢慢散出去的影响。
至于军学院,则安静许多,反正就是那三十人的事。
王守仁去拜见王鏊的时候,王鏊正在和张天瑞商量事情。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进去。
王鏊也是许久没见他了,见面就道:“说起来,最近因为太过忙碌,还未向你道贺。你当初说过,令尊阻拦你过甚,其缘由便是因为科举。这下好了,总算得偿所愿。”
王守仁在王鏊面前还是会谦虚一些,他行了个大礼:“是晚辈不对,弘治十一年,晚辈在甘肃得守溪先生教导,还未来得及言谢呢。”
“与我就不必如此客气了,”王鏊问道:“怎么了?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才来。
王守仁很是正式的问了一句,“守溪先生,当日在甘肃,张坋、朱明志所行之事守溪先生还记得么?”
“怎么忽然提起那两人?”
“太祖皇帝当年设卫所制,军卒闲时种地,垦荒屯田,如此不费银而养百万军。而如今呢?就如那甘肃镇,边军战力之弱、军卒生活之苦已是难以想象,卫所制怕是名不副实了。”
王鏊脸色一变,
他是万没想到王守仁跑到他这里说出这一番话。
“伯安(王守仁字)慎言。”
“不,守溪先生,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守仁拱手向皇宫的方向作揖,“殿下因知道下官喜好兵事,所以中进士后,特调下官观政兵部,而后又授兵部主事,几个月来,兵部整军大有成效,甲级八卫每日操练,假以时日必为一支虎军。可边军呢?边军怎么办?”
“殿下赐予下官厚恩,自然是要下官操心国事,以为效用。可自四月以来,下官每日去兵部当值,进了出、出了进,如今尚无只言片语献于殿下。下官心中实在难安。”
“因而便想到当初在西北之经历,边军之弱,在于士兵生活困苦,生活困苦在于无田,无田则因军官欺占普通士兵之田。”
王鏊听明白了,
王守仁是立功心切,在兵部晃悠了三个月,心里有些急了。说起来他二十七岁,年轻、又刚中进士、去年还在甘肃立了功,所以难免急切了些。
能发现那些问题,也算是他眼光独到。
敢写出来、说出来,更说明他秉公无私、勇气可嘉。
但王鏊还是伸手阻止,“伯安,你不必说了。我与你父亲实庵先生有同僚之谊,与你也有数月之交。你自称晚辈,若真的将我视为长辈,就听我一句,此疏万不能上!”
王鏊这个话让王守仁万分不解。
“为何?当初在甘肃,我与守溪先生共同对敌,对付的就是张坋、朱明志这样占士兵之田的贪渎之人。张坋被捕之后还叫嚣,天下不独他一人这样做,为何就只抓他!现在听守溪先生这样的话,下官更加不解了,难道就真的只能抓张坋?是因为那些人太多了吗?可如今殿下监国,杀贪官、惩外戚,只要是侵夺民田的,全都处置了。为何不能将军屯也翻出来整顿?”
“伯安。”王鏊叹了一声气,“你说的那些事,你以为殿下不知道吗?”
王守仁瞳孔更加瞪得大,“守溪先生……这是何意?”
“军屯之事涉及太广,这可不像齐宽案、绝非办一个按察使那么简单。你现在将这个疏递了上去,殿下该如何处置你想过没有?”
“自然是丈量田亩、清查军屯,重新恢复卫所制。”
“哪里那么简单?”王鏊真要给他上上政治课,“你既然是要报殿下知遇之恩,那么在行事的时候就要替殿下着想。你现在这个疏递上去,殿下绝不会照此办理,而且还会引得边军震动,使殿下难以妥善处置。真到那个时候,为了平息边军的非议,你王伯安就要大祸临头了!”
王守仁有些不信,皇太子如今所展现的是什么气象?
岂会因为一点困难就放着正确的事情不去做。
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放弃,辛苦了三个月,茶不思饭不想的、天天就琢磨这事儿,终于给琢磨出来了,然后就说算了?
而且如果证明他讲的有问题、或者解决的办法不对那便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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