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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受宠若惊地接过,擦了满脸的眼泪鼻涕。霍靖川的眼神在那手帕上盯了一会,又满眼嫌弃地转开。
谢柏峥待李四平静些,问他道:“你可知晓,欺负你妹妹的那和尚是何来历?”
李四一脸茫然。
张挽舟赶紧安抚:“不急,你慢慢想,总能想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谢柏峥思索着,重新问道:“你与他说过话,听他口音是本地人氏么?”
李四点头:“是,通州人氏。”
张挽舟赶紧道:“咱们这个地界,同乡不同音,隔着村子都是不同口音,你再仔细想想,他是本县的吗?”
“你想想他是说话是什么腔调?”
李四回忆道:“我常在乡间化缘,也听过不少人说话。那和尚——是陵安县的!大柳村有个好心的婶婶是从陵安县嫁来的,知道我有妹妹,还给我送过一个头花。可是妹儿她……”
李四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张挽舟却问:“贤弟问这些做什么,他已经出了家,知道他从前是哪家的又如何?”
谢柏峥暂时没回答,而是接着问:“他多大年纪,他是何时到慈恩寺的?”
张挽舟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看向李四。
李四道:“大约三十来岁,他何时剃度我不晓得,我与妹妹到慈恩寺时,他便已经在了。”
张挽舟恍然:“你是说?”
谢柏峥看向他。
张挽舟缩了缩脖子,“你说,你说。”
谢柏峥一锤定音:“他是逃丁。”
张挽舟震惊:“啊?”
谢柏峥道:“本朝不允许百姓随意出家,他不满三十五岁,陵安县衙没道理不发下文书,要他还俗。”
张挽舟闻言忧愁:“可是县衙若管得了,怎么还能任由他在寺庙里胡作非为?”
“陵安县衙管不了,不还有钦差么?”谢柏峥道:“你二人即刻前往陵安县确认逃户之事,若他当真依照法律要还俗,便将县衙的文书抄来交给钦差大人。”
李四看向张挽舟。
张挽舟皱眉,又放松:“或许可行!只要钦差大人下令,慈恩寺也不敢不放人!这样,便可以对薄公堂,还李妹儿一个清白!”
张挽舟说着恨不得立刻收拾东西,李四也激动得又要哭了。谢柏峥默默退了出来,离开医馆。
霍靖川自然是跟着他。
霍靖川观察他的神色问:“你不高兴了?”
谢柏峥回:“你没看到那诉状么?那小女孩才十三岁,先丧母又丧父,后流落到和尚庙里做个烧火丫头,却这么不明不白地赔了性命!那和尚,实在可恨!”
十三岁,在后世还是个没完成义务教育的未成年。
就这么死了,还被人配了阴婚!
竟是死了也不让她安宁!
霍靖川见他如此义愤填膺,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能捡谢柏峥爱听的说:“你那一纸诉状将科举舞弊案与林家还有地下钱庄绑到一起,如今再添上这一桩案子,慈恩寺大约也跑不了。”
“说来,其实也算是一个转机。”
谢柏峥:“哦。”
霍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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