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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惊马发生得突然,但这里毕竟是皇室的猎宫,一应守备齐全。
马儿受惊暴起的一瞬,棚子里几个负责喂马的马夫便立刻冲了上去,在马蹄子落下之前,即使拉住缰绳,将马安抚住。
没人护的汝宁这才幸免于难。
可小命是捡回来了,其他损失却免不了。精心梳理好的发髻散了,新裁的衣裳也破了,连手上腿上也都蹭掉好大一块皮,汩汩只往外冒血,疼得她皱着脸,“嘶嘶”直吐凉气儿。
方才叫连瑾无视的委屈还在,连同眼下的气恼一道混淆着,直在心底酿起好大一盆酸水,将她整个人都浸泡其中。
不忍心责备连瑾,更不敢说卫旸,她就只能把火气全撒在那位弼马的内侍上,“这就是你给本公主养的好马?”
早在刚刚惊马的时候,那小内侍就已经吓破胆,立在马棚边上,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这会子叫汝宁一吼,人立马软了膝盖窝,“噗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九公主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奴才吧!”
脑袋“咚咚”往地上磕,仿佛不是他的一般,没一会儿额前就撞起大片青紫。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
可汝宁却一个字也懒怠听,随意摆了摆手。
边上便立马过来两个身高体壮的内侍,一人架一条胳膊,如拖猪狗般地将他拖了下去。只剩凄厉的惨叫,在草场周围回荡。
很快,连这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一通责罚完,汝宁尚还不解气。
宫人们哈着腰,毕恭毕敬地上前查验她的伤势,不过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她便疼得“嗷”了一嗓子,直接将人推到地上,“会不会弄啊?想疼死本公主吗?”
“你若是安分些,今日便不会受这样的苦。”
斜边角忽然冷冰冰地刺来这么一句,汝宁心肝都哆嗦了下。想起这位皇兄昔日的所作所为,她还没说完的话当即噎了回去,不过一口空气,竟也能呛得她咳嗽不已,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那厢卫旸却没打算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漫不经心地抖了抖宽袖上的褶皱,他抬眸便是一斥:“纵仆欺主,残害郡主,你可知罪?”
他声音本就清冷,刻意压低后,便越发凛冽,宛如割喉的利刃,摸不着,却能将人的心肝都挖出来。
汝宁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膝窝子一软,下意识就要跪下去。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不对,自己可是公主,公主!独一无二!为难一个郡主两句怎么了?再说了,那丫头不也没出什么事吗?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她心里虽这么想,但念着卫旸的脾气,到底不敢说出来,只闷哼一声,把脸撇过去,以示自己的不满。
倘若章皇后或者恒王在,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卫旸却不惯她毛病,直喝道:“跪下,给郡主道歉!”
此言一出,不光汝宁惊圆了眼,连元曦都愣住了。
这事的确是汝宁不对,可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自己真是受害者,也没得让一个公主跟她认错的道理,况且还是跪下道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别说汝宁不会同意,便是真答应了,章皇后和恒王也不会放过他。
假公主之事才刚过去,他元气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就这般树敌,当真不怕出事吗?
卫旸似不这么想,见汝宁半天没动作,他轻轻一抬眉梢,“怎么?孤的话,你也不听了?”
他声音轻俏,听着似比方才愉快不少。闭上眼听,脑海里甚至还会出现一个轻衣缓带的翩翩佳公子,右手执剑,左手捻花,好不风雅。
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真正要大动肝火的征兆,诚如暴风雨之前,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杀机。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咬紧了牙,腿颤身摇几乎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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