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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儿借着两只手的触感,在心中感觉比较,然后握指成拳,夜间扣门似的在晨羽的胸膛上敲了一阵。最后如那梨树开花,哗的一声站了起来,撇着嘴道:“这男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只不过有些个高罢了,还有一点,就是这男人,特别爱脸红。”
沐晨羽箭也似的弹起身来,虽然周围没有可以反射影像的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样貌,但他明显的感到两颊热辣辣的。整张脸像是晒了正午的太阳,红的喜人。
他哪里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不由分说的就跟人贴身接近。这番举动落在沐晨羽的身上,虽然他年龄尚小,却也不禁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意味,一时间心生别扭,只觉得全身紧张,思绪错乱。
如此一来,沐晨羽倒有些人心惶惶了,下意识的和莹儿保持了几分距离。
莹儿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细看之下似乎还有些木讷痴傻,不禁觉得好笑。当下手中竹笛一转,玉鼻一挺,对着晨羽问道:“你这名字,就叫晨羽么?”
沐晨羽不痛不痒的答了一句,“我姓沐,沐晨羽。”
女孩眯着眼,似在心里回味了一下,用竹笛抵着下巴,凑过一张脸来道:“我叫曦莹。”
“曦莹,原来她的名字叫曦莹。”沐晨羽不自觉的在口中重复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中一股莫名的热切,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知不觉被拉近了,于是开口问道:“你来落英仙谷多久了?”
曦莹道:“从我记得事情,我就在谷里了。”
沐晨羽面有异色,怯怯的问道:“那,那你的父母呢?”
“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连我这名字,也是师父给取的。”曦莹晃着一张笑脸,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欢乐。她是被暮雪捡来的孤儿,此番被晨羽这么一问,不禁对“父母”这两个神圣的字眼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开口道:“你呢,你有父母么?”
沐晨羽的目光猛地颤了一下,心里叹道:“原来,都是孤儿啊!”思绪间,胸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悲伤,似乎连双眼之间的目光都被生生切断了,失去了焦点。他缓缓开口,言语间有气无力道:“有的。”
曦莹脸上一喜,带着无比的期盼,手舞足蹈道:“那他们在哪里,好看么,是不是对你很好,会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还会带你去看唱大戏,陪你捏泥人,大半夜偷偷给你盖被子?”曦莹像是遇见了一件无比有趣的事情,将手中的竹笛在掌心一遍又一遍的敲着。她稚嫩的小脸笑得幸福甜蜜,俨然已经陷在深深的幻想里。
沐晨羽只觉得喉中干涩,张了张口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从小连自己父母都没见过的人,能够知道这么多饱含深情的细节末节。晨羽苦着一张脸,略作惊奇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曦莹回过脸来,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道:“我经常听仙谷内的师姐说想家,说家里有她们的父亲娘亲,如何如何的好,可惜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娘亲,你有父母,能不能跟她们说说,也做我的父亲娘亲,我保证听话,才不像我各位师姐那样调皮。”
说着将小小的右手举了起来,像是要立下一个极为郑重的誓言。她的眼里含满了希冀,事实也是如此:只要一个回答,她就有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沐晨羽一时语塞。这是何等天真无邪的一个女孩啊?
沐晨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们已经死了”这句话拉了回来。
该告诉她么?告诉她什么?
沐晨羽感觉到胸口的压迫正在慢慢减弱,心中的悲痛的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热切,仿佛一颗新生的种子,带着无所畏惧的力量,冲破土壤,将头顶阻碍的岩石推开。
沐晨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片模糊,但嘴里的声音已经出来了。
“我答应你。”他说。
曦莹听得应允,也不管那个答应能否成真,脸上的欢喜已经按耐不住的表现出来。她仿佛得了个珍奇的宝贝,在樱花树下又蹦又跳。树枝上的花瓣似乎被她感染,一时间纷纷飘落,在落雪峰上形成一阵美不胜收的“花雨”。
沐晨羽心中的苦楚已经去了大半,咧嘴笑了一下,虽然有些勉强,但毕竟还是笑了。
曦莹接了几片花瓣在手中,放到鼻下深深吸吮,一股淡淡花香直冲心底。她兀自浅笑一声,道:“好香啊,小羽,给你闻闻。”
小羽,小羽......声一入耳,沐晨羽如遭雷击。这是他入谷以来,第一次有人唤他小羽。在此之前,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娘亲,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他脑中的记忆仿佛被人解了开来,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盘旋,反映的却都是同一个人,一身紫衣,将他的双手握在手心,在他耳边唤他:“小羽,小羽。”
沐晨羽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因为那里怀揣一个无比重要的东西。
一方染了血迹的白娟。紫月的白娟。
曦莹见他忽然不动了,像是被定住了身形,只有一双眼睛旋转间闪烁着水润的光。曦莹大惑不解,轻声道:“你怎么了?”
沐晨羽像是痴了一般,捂着胸口呆立在原地。曦莹顺着他的右手望去,胸口之间,青衫之内,白色的一角无比的惹眼。她想都没想,一伸手,衣服里的东西已经被她抽出来了。
沐晨羽猛地惊醒,看到曦莹手里提着一方白绢,一时间,脸上竟是浮出满满的怒意,他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曦莹的右手,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大声喝道:“把它还我!”
曦莹见这沐晨羽说翻脸就翻脸,当下也是一惊,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疑惑。她原本只是好奇,见晨羽死死的捂着胸口,想要看个究竟。但谁曾想这白娟刚被抽将出来,都来不及放在眼前仔细查看,她的手腕已被晨羽死死的抓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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