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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远呢?”耳房内,苏锦轻声问他。
她胳膊不便,柏炎在耳房中替她沐浴拭身。她胳膊有结痂,不敢过水太久,柏炎抱她自浴桶中起身,披上薄纱似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浴袍沾湿。
柏炎目光淡了淡,伸手拿了一次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一面应道,“他在偏厅罚跪。”
苏锦微楞,心中不免怔了怔。
这两日,柏远日日在她跟前魂游太虚。
终日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这回要被三哥打死,不打死也得打断腿。
开始她还是觉得是柏远浮夸了些。
可听得多了,再加上一侧还有已经奄奄一息状的丰巳呈终日附和道他人头要不保了,苏锦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了,柏远应是要挨柏炎一顿狠揍的。
这几日,她是亲眼见到柏远和丰巳呈两人是既盼着柏炎最好不要回府邸,又盼着柏炎最好立即回府邸的矛盾心底,惶惶不可终日。
结果,柏炎只让柏远在偏厅中罚跪。
早前柏远的担心是真多余了。
苏锦心中不免唏嘘。
柏炎心中也藏了旁的事情,所以苏锦心不在焉的时候,柏炎也未多留意,只是在替她擦拭头发。
良久,等苏锦的思绪收回,柏炎也忽得开口,“他是太顽劣了些……”
只是话音刚落,柏炎自己便也愣住,眸间不由看向苏锦。
一直以来,他同母亲的关系都有制衡和猜忌的微妙在其中,他并不信任她。他身边信任的人,诸如青木、柏子涧和区廷、丰巳呈几个,但并非所有的话都能合适说与这几人听。
他心底的感慨和不安,大多时候根本不能同旁人说起。
而方才那句“太顽劣”竟是未及思考就在苏锦面前脱口而出。
他凝眸看她。
苏锦却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方才柏炎那句话里,叹道,“柏远是顽劣了些,不过这两日似是真吓倒了,此事他与顾家的二公子都有错,罚得也不至于偏颇。只是他既怕你这个哥哥,又喜欢同你一处。阿炎,你可有想过,他频频惹事也是想惹你这个做三哥的注意……”
柏炎半蹲下身子,与她平齐。
目光皆在她身上,认真倾听。
柏远也好,柏家的事情也好,他未曾听人如此同他说过体己话。
尤其这人是苏锦,他眼中藏了说不尽的情绪。
苏锦伸手抚上他脸颊,“阿炎,你说话,柏远是愿意听的。都说长兄如父,父亲和大哥过世,二哥又不在府中,对柏远而言,你便是他的长兄……”
苏锦认真。
他亦听得认真。
苏锦莞尔,“柏远对你又敬又怕,却更怕的是你忽略他,你时常在军中朝中,他自幼知晓的是要惹事生非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哪怕要挨你一顿揍……”
他专心听着,目光凝在她身上,嘴角忽得勾了勾。
既而,垂眸低眉下去,心底好似被温柔的暖意包容。
她的声音在耳旁继续,他心底的温暖仿佛不停。
“阿炎,你若好好管教他,他是肯听的,也想得你赞许……”苏锦话音未落,已被他轻轻含上的双唇封住。
夏日黄昏里,苑中的鸣蝉声聒噪而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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