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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沉吟,他便拱手谢过,掀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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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数盏琉璃灯,华光映亮了崔迟额角的汗珠。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阿霁,狭长的凤眸中几乎喷出火来。
阿霁一脸无辜,“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既起歹念,就休怪我不客气。”
崔迟又挣了挣,可腰间、手臂和脚踝皆被牢牢拷着,根本使不上劲。
舒适宽敞的坐榻陡然变成刑椅,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他提出以阿霁为投名状,假意倒戈崔旻,伺机取他项上人头。只要崔旻一死,贼人就会望风而逃,否则唯恐夜长梦多,城中生变。
阿霁听后并无过激反应,正商讨细节时,忽地反手扳动了机关。
只听得‘咔哒’几声响,靠背后猛地钻出数条飞索,像生了眼睛般各司其职,分别铐住了他浑身各关节。
难怪特意嘱咐他卸甲,他还以为她嫌血污汗渍腌臜,却原来……
想到这里,崔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快把我放开,”他冲她呲牙,恶狠狠道:“否则我让你此行功亏一篑。”
阿霁指了指脖子,从容道:“再发横,我这就给你加条项圈,看你还神气得起来不。”
她说着莞尔一笑,作势去摸机关。
崔迟抑制住怒火,闭上眼不去看她的恶毒嘴脸,在心里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强迫自己冷静。
“你把我放开,不然我要喊人了。”他压着嗓子道。
阿霁忍俊不禁,故意拖长尾音调侃:“喊什么——非礼吗?”
崔迟霍然启眸,恼羞成怒道:“你身为公主,应该做洛阳闺秀的表率,怎可如此轻佻放浪?”
阿霁向来以淑女自居,平素很注意言行举止,第一次被人质疑品行,气得眼泪差点涌出来。
这辆车是谢珺送她的及笄礼,车中那八爪鱼似的机关也是他精心设计的。
他曾委婉地告诉阿霁,可以和男子同车,可对方若有非礼之举,她只需按动车壁隐秘处的机关,便能将其制住。
阿霁约莫知道非礼的意思,但具体所指却不是十分清楚。
她认识的少年郎君不少,其中不乏风流浪荡者,可因她身份特殊,那些人只敢和她的女伴调笑,对她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方才不知为何,嘴里突然蹦出了那个词。哪知对面竟是个贞洁烈夫,听不出玩笑也就罢了,还露出一副被调戏的屈辱模样。
阿霁喘了口气,欲反唇相讥,可脸皮太薄,实在说不出口,便咬了咬牙故技重施。
崔迟现下有些杯弓蛇影,一见她去摸机关,连忙惊叫道:“且慢……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辈子的跟头都在她身上栽完了,他沮丧地想他们一定八字相冲,老天保佑,以后再别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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