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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凝愣了愣,回道:“坐北朝南。”
言朔:“和你一样就好。”
和她一样啊。
切断传音后,卿凝愣了许久,倚在栏杆前,流云滚滚而来,山风拂袖而过,树影向她弯腰倾斜,分明与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好像被洗涤了一遍,世界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
她好像突然切实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仿佛游荡在外的神魂突然归位了一样。
卿凝抓着栏杆,身体往后仰了仰,原来这就是做师父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落青峰的住处都集中在峰顶,背靠山势,交错层叠而上,总体呈环绕状占据了半面山峰,每间屋子虽相隔不远,但都有单独的院落,除却她这座位于最高处的院子能够俯瞰全貌,其他的各屋在院外都只能互相看到邻院一角,各院之间由石梯勾连,是谓守望相见、隔而不绝。
她当初之所以这般设计,便是想着日后若是收了徒弟,徒弟们课业之余还能够凭栏闲聊,不至于回了各屋就与世隔绝没了交流。
只是,世事难料,谁能够想到她入主落青峰十七年,竟是一个徒弟也没收到,好好的屋子,放在那没有人气,落了厚厚一层灰,院中杂草更是肆意疯长,反客为主得快要将屋子给淹掉了。
如今要将其清理出来住人,工程量不可不谓之巨大,各院背山面临海,朝向随着山势而转,言朔说想要和她屋子朝向一致的,那就只有在她院子下方,离她最近的那座了。
卿凝看着眼前的弟子院,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荡过杂草,推开屋子的门,呛鼻的灰尘铺面而来,卿凝捂住口鼻退了出来,确定以及肯定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干完的活。
她给好友贺茹传了个音,因为贺茹所掌的执事堂就在隔壁峰,是以很快就到了。
一听到脚步声,卿凝就开始招呼:“贺堂主,快,除尘的活就交给你了!”
贺茹伸头往里一瞧,立马吱哇大叫:“哇塞!你这屋里灰尘的岁数该不会比你还大吧?”
卿凝虚虚地踢了她一脚:“去你的,赶紧干活,以前老被你抓壮丁,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是是是,卿峰主发话我还能不从吗?”
贺茹开始吭哧吭哧地施除尘诀,卿凝则是跟在后头记录需要修补的地方。
加上除草修整院子,不知不觉就忙了一个下午,傍晚,两人又开始在合计需要采购的家具清单。
接近尾声,贺茹的手指开始不老实了,“嗒嗒嗒”地在桌子上敲。
“干嘛?”卿凝问,“别把我桌子给敲坏了。”
贺茹两肘撑在桌上,探过身来,朝她挤眉弄眼:“看你这样子,是对新徒弟很满意啊,跟我说说呗~”
卿凝叩笔靠向椅背,拖长了声音,卖关子道:“这个嘛——”
贺茹果不其然急得要死:“快说快说,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徒弟资质怎么样,脾气怎么样,听不听话,好不好看……”
卿凝:“你问题好多,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贺茹急得都开始跺脚了:“哎呦,那你就从头说嘛~”
“好吧好吧。”卿凝也不吊她胃口了,手撑着下巴,开始道:“那天我租了个摊位,在一个算命的旁边儿……”
待听到聚众八卦,却被当事人当场抓包后,贺茹瞳孔骤缩,拳头捏紧,简直比她还要紧张:“被他抓到之后呢?”
“之后——”
卿凝回忆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以置信的时刻。
“你愿意收我做徒弟吗?”
言朔半蹲在她面前,头微仰着,用最温柔的目光包裹了她的无措。
没有人会抗拒这样的视线,明明是柔和的,可却偏偏有一股强势的力量,像是东风过境般,携着严寒冰雪也无法抵抗的温度,卿凝蜷缩猛抠的脚趾慢慢舒展了开,周遭那仿佛被冰霜封印的苍茫世界也渐渐消融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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