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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霞光,云朵呈现柿子橙和鹅冠红相交的奇景。
京城院阁鳞次栉比,尹婵难见日出,没想到离京的第三日,就在不知名的野路,赏见了绮丽明霞。
阿秀掀开轿帘也想瞧瞧,不料一眼看见外面的谢厌。
他闲懒地靠坐车头,皂靴随意搭在车辕上,单手握住鞭,沉默赶马。
虽然已相处三日,但一路没说过几句话,阿秀还是怕他,赶紧放下车帘,缩回车内。
尹婵回头就见娇俏的小丫头化做鹌鹑的一幕,面颊陷了两点笑涡:“看到了什么,还怕起来了?”
“小姐……”阿秀皱眉,用眼神示意轿外,压低声,“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何让咱们去原州?”
一连串的疑惑砸下,尹婵脸色微微变了。
这几日尽量不去深想以后,但太多的事情不是不想就能置身事外的。
阿秀问她,她也哑然,托着脸神不守舍,前面的轿帘子紧闭,却也依稀能见外头谢厌的身影。
此行茫然,不知前路。不过再度从阿秀口中听到“原州”,尹婵思忖后,自言自语:“我总觉原州二字很是耳熟,似乎从谁口中听过。”
阿秀愁着愁着倒笑起来:“小姐都没出过京城,怎会晓得这劳什子原州?”
“也是。”尹婵勉强一笑,不再往深处想。
马车里一下静悄悄。
阿秀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姐已经好几日心不在焉,离开京城后,也不知道现下到了什么地方。
她挑开车窗的细帘瞅外头。
一条平坦的长路,不像官道,左右有农庄,还看到一行扛着锄头去地里的庄稼人。
要放下帘子时,她眼一尖,忙唤尹婵:“小姐,快看那边。”
尹婵出神时被丫头的一声叫唤吓到,晕晕乎乎转头。
伴着霞光的天空飞着几只大纸鸢,放得奇高,纸鸢的后部像鸟的尾羽,顺着晨间的风徐徐展开。
好长一条,只是在底下路边看,都觉得那纸鸢被风吹得肆意。
“真好看。”阿秀回头道,“小姐许久没放风鸢了吧。”
尹婵托着脸,目不转睛,纸鸢不比京城的精致,却一个个憨态可掬。尤以离她最近的那只为最,圆溜溜的眼睛活灵活现。
她不自觉神往:“是啊。”
纸鸢是京城闺秀们喜好的玩乐,尹婵却没有放过几次。
一则年幼时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早逝,无人陪她,孤单单地在将军府,不乐意出门。二则年岁大了后,教她礼仪的宫里嬷嬷不允她玩这类,说不端庄云云。时头日久,便没了想法。
此时村庄孩童们放的纸鸢,倒让她藏了许多年的心思破土嫩芽般,不安分地探出。
“吁——”
不疾不徐行在乡道的马车停下。
尹婵收回专注纸鸢的目光,和阿秀疑惑地转向车头的身影。
谢厌拉住缰绳后,跳下马车。
他没说话,尹婵隐隐约约瞧见他身影往前去了。
来不及多想,掀起前面的车帘,犹豫地喊道:“公子要去哪里?”
谢厌脚步停住,循着她的声音侧了下身。
尹婵又看见了他腰间的匕首,静静横挂在那,好像从来没有开过刃。但她知道,那是不动声色杀敌的利器,就像黑底蝠纹劲装的外袍一样,会带起凛冽的风劲,杀人无形。
这人和他的衣服很像,黑沉彻骨,身处乌洞洞的绝地。
赶马车三日不见他疲累,不知道是原州太远,亦或他太迫切的缘故,连日跋涉,没有歇息一阵。他在车头一坐便是半日,除了扬鞭赶马,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尹婵无时无刻不在深想这个怪异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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