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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发愁（第1页）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

随口和众人一起背着口诀表的唐小涛却又将头转向了窗外，看着操场上无忧无虑打闹的同学们，心中却是酸甜苦辣咸，诸味齐全。事情已经过去六天了，但是直到今天，他仍然想不明白，那一夜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比同龄人之中在梦中多活了二十余年？又或者说是自己重生了，回到了童年时代，占据了童年的自己？也许这一切一切只能以庄周梦蝶来解释了。

上一世的自己，是一个再普普通通不过的平民百姓，随波逐流地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虽然说学习成绩始终在校里还算不错，但是走上社会后，才明白了现实的残酷。用当时流行的活来说，就是“当我们读小学时，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时，读小学不要钱；当我们还没工作时，工作是分配的，当我们可以工作时，挤破头才勉强找到一份工作.；当我们不能挣钱时，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时，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时，傻瓜都在挣钱，当我们兴冲冲闯进去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傻瓜；当我们不到结婚年纪时，骑单车就能娶媳妇，当我们到了结婚年纪时，没有汽车洋房娶不了媳妇；当我们没有找对象时，姑娘是讲心的，当我们找对象时，姑娘是讲金的；当我们没找工作时，小学生都可以当领导，当我们开始找工作时，大学生也只能扫厕所！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

虽然说幸运的他，在初中后就因为是知青子女而得到了离开清河镇前往燕京的机会，但是入京后一切从头再来的父母却除了基本的生活保障外，再也无法给予其更多的助力。虽然说他因此而比童年的伙伴们更为轻易地跨入了大学的校门，但是在精英云集的京都，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又是谈何容易。可怜的唐小涛，在毕业后的几年里，起起落落始终难以稳定下来，最后离开京都，到了南陵才算是有个着落。谈过几次恋爱，能踏入到婚姻的殿堂。

虽然说后来也算是否极泰来，在他三十一岁那年起，开始创业，然后这荷包自然很快就涨了起来了。直到了2015年的夏天的时候，在库房搬货发生的意外，在当他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1983年的医院里了。

1983年，这已是改革开放的第5年，清河镇这个位于川西盆地上的小镇子也开始受到它的影响了，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不经意间，那两条不过六百余米的土街上出现了几家杂货摊，除去街心的合作社外，也有几家新开的商店，货架上也出现了一些昔日里的紧俏商品，不过这一切都不能改变唐老爷子现在沮丧的心情。

唐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皱着眉头抽着旱烟，看着前面，想到小儿子唐鹏翔已经初中毕业了近半年了，好不容易才托关系找门路将他送到兴河县里的一家制造厂里当工人，没想到才过了三个月，他就因为打架闹事被厂子里开除了。不过知道了详情后的唐老爷子也颇感无奈，这事倒也不能完全怪唐鹏翔，他们的车间主任在上班期间调戏厂里的女职工，正好被他撞上了，偏偏那个女职工正是他入厂以来一直暗暗爱慕之人，于是那个好色的车间的主任就被他毫不客气地修理了一顿。当时他倒是打得痛快了，可是事后那个车间主任就怀恨在心，不时地在工作中故意给唐鹏翔制造麻烦，也加上唐鹏翔年轻气盛，小伙子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又将这位车间主任当众臭揍了一顿。

这一次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挨打的车间主任对唐鹏翔是不依不饶，不但将此事捅到了厂长那里，还通知了派出所。最后虽然在派出所里也没遭什么罪吧，但唐鹏翔还是饭碗终究是被砸了。重新回到清河镇的唐鹏翔，整日里是无所事事，除了在家混吃睡觉外，就在清河镇街上四处瞎混。

“老头子，小六也在家呆了两三个月了，你还不能想办法给他找个地方上班吗？”唐小涛的奶奶一手拿着板凳，一手提着针线篓坐到了唐老爷子的身旁，“这小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在家外，每天就在这街里乱晃，成什么样子啊。”

“唉呀呀，你这老婆子就不要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叼个没完没了吧，你当现在那工作是从天上掉的馅饼啊，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上一个工作我可是厚着这张老脸皮求了不少人才算安排了，可是那个小子根本就没把他爹辛辛苦苦求来的工作放在心上，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啊，就被人家给踢出厂了。还闹得县上人尽皆知，你让我往哪里给他找地方去啊。”唐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咱们孩子吧，那个车间主任也实在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调戏厂里的女工啊，小六打他那是除……除什么安什么来着，应当通报嘉奖的，那能开除啊，这世间还有公理吗？”唐小涛的奶奶愤愤不平地骂道。

“除暴安良！”唐老爷子说道，“记不住这些成语你这老婆子就别显吧，别说唐鹏飞他们了，就连唐小涛这小家伙知道的都比你多。哼哼，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就算小六是除暴安良又怎么着，那个车间主任的妹子可是兴河县工商银行的副行长媳妇，就连他们厂的厂长对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咱们小六丝毫不给人家面子，还连着打了人家两次，能平平安安地回家来就是万幸了。”

唐小涛的奶奶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了叹口气，就不再言语了，专心致志地纳着在哪里鞋底。

唐老爷子又抽了几口旱烟，现在厂子里现在是不用想了，人员早已经满编了，而且自己为了三个女儿的工作，已经厚着脸皮求过了厂长好几回了，而厂子里看在自己为厂子里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虽然为难，但最终还是帮自己的三个女儿解决了工作。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向厂子里开口了。可是唐鹏翔也终究得找个工作，总是呆在家里又算个什么？但是在兴河县里，得罪了工商银行副行长的大舅子，县里还能有哪个单位愿意接收他呢？为了一个既没有背景，又拿不到什么好处的穷小子去得罪县工商银行的副行长，傻子才会去做这种事！想到这里，唐老爷子更是头疼不已。为了这件事，老爷子已经愁闷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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