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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第1页）

“啊！”一声尖锐的凄惨叫声划破了这温馨的夜。贺茂身子一滞，双眼怔怔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裳儿所在的后院！突然，他箭一般的掠向后院！

滕六感到心口一紧，众人连忙随后跟了过去，还未到门口，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裳儿！啊！”

傅利已三步两步的跃进房去。

“裳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傅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只见新娘赤裸的躺在地上的血泊之中，海藻般的长发散落一地，粘着鲜红的血液。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又痛苦的张大着。贺茂抱着新婚妻子尚留一丝体温的尸体，痛苦的拧着双眉，他拉过锦被盖住妻子的身体，一双粗糙的大手帮她闭上了眼睛。而他自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泛着点点泪光，“是谁？是谁杀了裳儿？”此时的他，完全是一头发狂的狮子！

傅利被人扶起，早已老泪纵横，蓦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跳着脚指着滕六的鼻子：“你这个恶魔，是你，是你杀了裳儿！你怕贺茂娶了裳儿，清流一派就会偏向老夫，你怕我们结成联盟。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就先下手杀掉裳儿，破坏这门亲事。我真不该把裳儿搅进来啊！你那从不离身的剑尘奴才呢？一定是他，是他奸杀了裳儿！”话音未落，痛失爱妻的贺茂已放下妻子的尸体，冲动的拔剑冲向滕六。

滕六身后自有暗卫冲出与贺茂斗在一处，贺茂急怒攻心，“人来！将公主给我拿下！”

将军府的亲兵掷出武器，公主府的亲兵也不甘示弱，纷纷掷出武器与其对峙，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放肆！茂儿，放下兵器，难不成你想造反不成？”

贺青的一句暴喝顿时惊醒了暴怒的贺茂，他终是年轻气盛，望了滕六一眼，恨恨的将剑掷在地上，金属与青石地板相击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滕六看着女孩的尸体，心中一片凄凉，幸福就如此难以企及么？平凡女子的幸福，却也如此轻易的被破坏。不管凶手是谁，她的牺牲，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看过太多残忍血腥的事，滕六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了。原来，原来，从未有过，做杀手时，自己身不由己的无奈，强迫自己的心结出一层厚厚的茧来。原来自己还是如此渴望温暖的，就算自己无法拥有，看着别人幸福也好。可为什么？幸福总像泡沫那么短暂易碎？

“茂儿！你何时如此鲁莽？你有何证据说是公主杀了裳儿？”

“证据，证据就是她不想我领兵去攻打宛国。”

“哼！”滕六冷哼一声，“堂堂贺将军，此时怎如一个三岁小儿般无知？你仅凭猜测就断定婧好杀了人，岂不是太过武断了么？何况，攻打宛国，我司徒婧好如果不愿你去，你自是去不得，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一个小小女娃？倒是有些人，为了达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不知会否仍然保有牺牲女儿的习惯！”她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神情委顿的傅利。

“你血口喷人！你这违背伦常、倒行逆施的妖魔，这种事只有你才做的出来！”傅利仿佛心智失常一般，痛失爱女，又被勾起小玉的事，众人无不感觉他此时此刻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夜里似乎突然起了大风，呼呼呼啸着的大风，仿佛这香魂已逝的新娘在低低呜咽。

“呜呜呜……小姐……”一丝压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小姐，小姐一定是公主杀死的！”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原来是傅裳儿的贴身侍婢小桃，她伏在尸体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住滕六。

“小桃，没有证据不得胡说！”贺青薄怒，却不知小桃为何这样说。

“谁都知道公主是天煞星君转世，她是妖魔，只要稍微接近驸马的女人都会被残忍的杀死。谁曾知，那日小姐去清凉寺上香，马匹受惊，拖着小姐的马车狂奔起来，差点跌落悬崖。幸得驸马相救。没想到……小姐待小桃不薄。姑爷你定要为小姐报仇！”说完，小桃伏在了尸体上，殷红的血液顺着她小小的身子流到了青石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与裳儿早已暗红的血纠缠相溶。那么鲜红，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她殉主了。

“呵呵，”贺茂怒极反笑，阴冷的笑声伴着这夜空里的凄然长风格外恐怖。

“原来是内子不守妇德，招惹了驸马，以至于公主下了杀心。如此看来，倒是公主替贺某人清理门户！”

滕六望了一下一脸平静的步云轩，心下黯然，看来今日这黑锅是背定了，司徒婧好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贺茂不知何时捡起地上的剑，紧紧握在手中，殷红的血液自他握着剑刃的掌心滴落下来。

“司徒婧好，你这妒妇。裳儿她冰清玉洁，我二人心心相映，怎会做出苟且之事。我贺茂今日虽杀不了你，但自此刻起，你我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会斩下你这妖魔的头！以祭我裳儿的在天之灵。如违此誓，有如此剑！”

“啪！”他手中的剑已被折成两段，金石相击的声音传来，断剑被狠狠扔在地上。他两手鲜血的抱着傅裳儿的尸身，跨步走了出去。

滕六怔了怔，如此忠贞的感情，如此温暖的怀抱，就算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也不会觉得冷了吧！她大笑三声：“好汉子，我司徒婧好就等你来取我颈上人头！”

也许，今晚的故事太惨烈，今晚的陷阱太恶俗。一阵晕眩感袭来，无边的黑暗压过来，最后的记忆，是步云轩淡淡青草味道的怀抱，以及他那张冷漠的脸，有一丝漠视、鄙夷、高傲、还有……不忍。

也许，晕着晕着，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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