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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往事如烟(第1页)

钟禹感到自己左心房微微有些酸痛,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自己拒绝秦桑后她涨红的小脸上倔强的表情……

走出宿舍大楼,匆匆赶往教室的钟禹,被站在门口守株待兔的秦桑逮个正着。可惜专心赶路的人却没有看到女孩刹那间点亮的双眸。

“师兄,你手好些了吗?”秦桑一路小跑,追问道。

钟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昨天从舍管阿姨那要了几块冰敷了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虽没那么夸张,但短期内确实难以使上力。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秦桑内疚地低首跟着。

“小心!”钟禹一把拉过这个差点被撞到的危险分子,闪身躲过一辆疾驰而过的自行车。

“快迟到了,抱歉!”肇事者远远扔下一句便没了踪影。

“拜托,看着点路好不好!”钟禹不顾女孩惊魂未定的神情,放开手,踏着满地落叶继续往医学楼赶去。

“哎,给你早餐。”秦桑稍一愣怔,记起了手中的早餐袋,冲着大步流星的男孩喊道。

“不用了,谢谢。”钟禹头也没回地谢绝,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似乎怕身后的女孩再次追来。直到转入医学楼前的草坪路,他才回首看了眼站在路边梧桐下的女孩,在匆匆的人流里,显得是那么的萧瑟、落寞……

中午,钟禹饥肠辘辘地走出了教学楼,准备就近到二食堂去用餐。早上因秦桑的出现,耽误了买早点的时间,做了一个上午的实验,腹中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等等我,师兄。”远处秦桑捧着保温盒匆匆赶来。钟禹皱了下眉,欲待走开,看到对方满脸通红、弯腰喘息的样子一时没忍心。

“师兄是要去食堂吗?”秦桑喘匀了气息,见对方有些不耐烦地站着,赶紧将饭盒递了过去,

“你手不好,我刚才帮你把饭菜打来了。”

钟禹没有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秦桑绯红的脸颊边散落着几缕发丝,显然刚才跑急了。“我手是扭了,但不是残废,我自己可以去食堂吃。”说完不再废话,丢下愣在当地的女孩,独自走了。

到达食堂,已经过了用餐高峰,一个个窗口只剩下些残羹冷炙,钟禹只打到份西红柿炒蛋外加一个素鸡,端着盘子转身寻找座位时,差点撞上身后的秦桑。他微一迟疑,绕开女孩向座位走去。

秦桑默默跟在后面,在他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见钟禹不悦地望向自己,秦桑赶紧声明:“我也没吃午饭,怕赶不及你下课……”钟禹没有多话,埋首吃了起来。

为了补偿钟禹的手伤,秦桑特地跑到小餐厅点了份排骨汤。犹豫半晌,她鼓足勇气将最上层盒子里的排骨汤推到了钟禹面前。钟禹瞥了眼,不为所动。秦桑低下头,机械地数着米粒往嘴里送饭,一滴咸咸的水珠落于碗中。

钟禹叹了口气,夹起一根排骨放到桑桑碗里,然后端起汤盒兀自喝了起来。秦桑破涕为笑,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忘了带勺子。”

喝光了有点咸的排骨汤,钟禹抽了张面纸递给秦桑,盯着女孩清澈的双眸,认真地说:“咱们两清了,你再也不用内疚了,好不好?”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起身拿起自己的餐具走了。

下午有去医院的实习安排,跟在带教老师后面去科室看看病人,问问病史,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查。四点十分肿瘤科有一台重要手术,由著名专家曾庆尧主刀,钟禹等几个实习研究生有幸进行了现场观摩。切除、剥离、缝合,手术做得很漂亮,其间钟禹几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曾医生的手术流程,暗暗与自己所学的理论知识进行印证。手术结束后,曾医生与几个医学骨干率先离场,留下二助祝医生和几个住院医生继续观察病人的情况。

等到钟禹结束一天的工作坐上公交赶往学校时,窗外已是华灯齐放,望着这个生活了六年的熟悉而陌生的城市,钟禹忽然感觉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这个城市没有一扇窗属于自己,没有一盏灯为自己而留。

转过弯,学校古朴的校门已经远远在望,忽然,钟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背包、踩着单车、披肩长发扎成了马尾,在氤氲的路灯下奋力前行……

回到宿舍,其他两位舍友还没回来,只有老大正盯着电脑与泡面作战。“回来啦?”见到钟禹,陈元靑总算有老大风范地问候了句,“晚饭解决了没有?”刚一说完,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面碗,陈元靑下意识地飞快吸了两口,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最后一桶了,早知道你也没吃刚才就多买两桶了。”

钟禹鄙夷地看了他两眼,转身从老三方子杰的柜子里顺了一盒泡面,居然顺手还带出了一包火腿肠。

“嘿嘿,见者有份!”陈元靑扑了上来。两人正抢夺间“哐”的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啊,我的宿粮!”老三猛地跳过来捍卫自己的财产,一时间宿舍鸡飞狗跳。

“安静!安静!”老二韩佑高举着食品袋大喊,“热腾腾那个瘦肉粥,香喷喷那个蒸饺,要吃的快来啊!”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老三已经反扑了过去,“我要、我要!”

身高占优势的韩佑一个转身,将袋子换了个方向,“哎哎,我说正主儿还没动手呢。”扑了个空的老三回首招呼钟禹:“老四,你倒是快点啊!”

钟禹愣愣地走了过去,看着老二老三忙着打开一盒皮蛋瘦肉粥、几盒蒸饺,“谁请客?”他莫名地询问。

老三塞了个蒸饺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反问:“你不知道?”

韩佑厚道地把皮蛋瘦肉粥递给钟禹:“我们不跟你抢,有蒸饺吃就很好。”

钟禹捧着粥发愣时,那三位仁兄已经飞快地抢光了一盒蒸饺,正准备往第二盒进军。钟禹心有所感地走上阳台,往宿舍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倚在自行车旁的秦桑,人来人往的门口,女孩百无聊赖地站着,不时仰首望向三楼,蓦地见到了钟禹的身影,她不由绽放了灿烂的笑脸,在这个日渐清冷的秋夜里,如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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