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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非梦上（第1页）

穹华山，比之蓬莱更加适宜仙家修行长居之所，山中景致美极，秀水灵山中养育许多妖灵，修得正果，成就大道根本。

只是今日的穹华，不比往常光景，处处染得血红一片，几名修仙子弟躺倒在地，生气无存。

余下其他门派修仙之士手执长剑，静立着，一身道袍染了血，看着地上尸身的神情异样冰冷狠绝，似浴血修罗，见不得半点仙家该有的道者仁慈。

长生殿内，帝尊长辞怀抱着早已冰凉的徒儿，面上看不出半分悲喜。

那一双眼极为安宁，似乎小徒儿还是年少无知的岁月，仰躺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隐约含着桃花的眼，一遍遍嬉笑着说:“师尊，你真美！倘若君竹修得上仙，师尊你嫁我可好？”

他会就着手中书本，照着徒儿脑袋不轻不重敲一下，低声呵斥:“胡闹。”

那傻徒儿会作势龇牙咧嘴揉着脑袋，嘿嘿笑着，小声嘀咕:“要么师尊，你娶我也好啊，只要能和师尊在一处，君竹不觉得亏。”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仿若，还在当年。

只是日前，各仙家相聚，君竹醉了酒，哭哭笑笑的当众扯着嗓子满口胡话:“师尊，君竹心仪你啊，有错么？你为何要避着君竹？”

“师尊……算君竹求你了，你莫再离开穹华避着君竹了，君竹往后会离着师尊远远的，绝不扰了师尊清净。”

情爱之事本无错，由心而向自然是好的，可错就错在，他那傻徒儿，竟心仪上了他。

需知情爱于他而言，避之唯恐不及。

自然，他会躲着他，却不想正是因了自己缘故，离了穹华，方才使得那些同修为了他那半妖的徒儿，杀上了穹华，待他接到大弟子来信时，已过半日……

半日……穹华仙境不复，满门弟子无存！

仅半日……而已。他便失去了此生至为珍贵的人和家。

长辞望着君竹，身形动了一动，半晌，就着不染纤尘的雪色广袖，轻轻擦拭起徒儿脸上血污。跟着他来的玉帝，由着他的动作，眉头微蹙。

君竹是他长辞亲手带大的徒儿，喜好如何，自然晓得。

比如……君竹最喜热闹，总喜欢跟着师兄弟们玩闹做一团，吵嚷个没完。后来，他还是会跑到他常去的栖风亭里来陪他，絮絮叨叨讲些欢喜事，见他自顾自看书也不恼，说到没了新鲜故事，他方才闭嘴，依着他肩膀，安生睡了。

比如……君竹最喜干净，容不得半点污秽。这一点，倒像极了他。

再比如……

长辞擦拭血污的动作顿了一顿，那双凤眼徒然收缩，眼内有戾气浮现，终还是归了沉寂。他不该用那种表情对着徒儿，这情绪由他举动而变换的傻徒儿会伤心的。

君竹怕极了疼痛，回想君竹儿时，即便只是摔伤，那一汪泪水能含在眼里好些时辰，是由，长辞的广袖避开君竹脸上缺了一块皮肉的地方，僵硬且小心的继续着擦拭的动作。

只是后来，擦身的动作，再也继续不得了。

长辞敛眸道:“谁人伤的他？”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饶是如此，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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