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趸船一离小埠,花无声便急不可待地在舱房中铺菜摆酒,空如师太不与众人同桌,在旁边单设了一张小素席。
花无声酒量奇大,几乎是唇到杯干,没一会儿工夫,便将一坛子老酒喝空。咸观道人自斟自饮,喝完几杯后,便停杯不喝。
见冯慎心思往事、闷闷寡欢,花无声打了个酒嗝,新取了一坛酒,将封泥拍开。“笨小子,你也快喝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香瓜夹起一口菜送入嘴中,使劲嚼的了几下。“臭穷酸,你哪只眼睛看见俺冯大哥得意啦?冯大哥你甭听他的,多吃点儿菜!”
花无声笑了笑,自顾自的吟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哪!”
冯慎不为所动,只是怔怔出神。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花无声说着,将空杯推到冯慎面前。“这小子,真没个眼力见儿!我都念到这里了,还不相识些,赶紧给我倒上酒?”
冯慎听了,忙将那杯里斟满酒浆。岂料花无声自己未喝,反趁冯慎不备,端起杯来直接灌入了冯慎嘴里。“哈哈哈……与尔同销万古愁!”
香瓜怒道:“臭穷酸!你这年纪一大把,怎么老爱捉弄人?道长,你也不管管他吗!?”
咸观道人手捋长须,只是微笑不语。
被酒水一灌,冯慎反而倒有些清醒,他长息一声,抹干了身上酒迹,向着花无声开始举杯相敬。花无声大悦,哪还顾什么前辈尊长的身份?与冯慎勾肩搭背、推杯换盏。
见冯慎动箸吃喝起来,众人也便放心。空如见状,又提醒道,“慎儿,夜间还有要事。菜可多吃,酒却不可多饮。三师哥,你也收敛着些吧。”
“师妹放心!”花无声说着,又将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你三师哥呀,这心里头自有分寸……”
“真是为老不尊!”香瓜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向空如道:“师太,还是你好,你瞧那臭穷酸,哪里还有点儿当师兄的样子啊?”
空如笑道:“香瓜,你若也想拜师,可不能再叫他‘臭穷酸’了。”
香瓜道:“哼,有道长和师太在,俺干什么非要拜他?”
空如道:“三师兄那一手接发暗器的本事,我与掌门师兄都有所不及啊!”
香瓜看了看花无声,没再说话。
对二人的谈话,花无声早听在了耳朵里,他故意没做声,从碟子里抓出一颗花生米。“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香瓜不解其意,奇道:“臭穷酸,你对着一粒花生米叽里咕噜地做什么?”
花无声又将杯中酒喝干,将空杯置于桌上。“给你这臭丫头开开眼!我一会儿便让这粒花生米,老老实实的落入这空杯之中。”
香瓜不屑道:“离得那么近,打进了空杯又有什么露脸的?俺也能啊!”
“你也能?”花无声哼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臭丫头,就让你瞧瞧我这手‘归去来’吧!”
说完,花无声信手一扬,那颗花生米便径直地飞向一角的舱柱上。撞柱后,花生米顿时分成了两半,并未坠地,反一左一右地向两侧继续弹射。
两半花生米来回弹个不住,舱壁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也就响不停。待弹跳的力道式微,那两半花生米便斜射下来,一前一后地钻入了那空杯之中。
在冯慎与香瓜的瞠目结舌中,花无声将杯中花生米向嘴里一倒,“嘎巴嘎巴”地嚼着吃了。“怎么样?我这手‘归去来’,还不算坏吧?”
冯慎赞叹道:“花先生技艺通神,晚辈今夜始知天外有天。”
花无声转向香瓜道:“臭丫头,你服了吗?”
“俺服!”香瓜说着,朝花无声“扑通”跪倒。“臭穷酸,你把那个归什么来的教了俺吧!”
“想得倒是挺美!”花无声道,“教会了你,好让你这臭丫头打我的巴掌吗?”
香瓜恍然道:“臭穷酸,你果然是在害怕这个!”
花无生怒道:“我会害怕你这臭丫头?”
“那你教俺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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