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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重瞧着孔氏走到门边儿,脚步失了往日从容,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隐晦,却是赶在孔氏张口之前,沉沉说道:“不必了,太太出身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是我却不知,太太竟练的双手笔体,右手簪花小楷,左手清瘦行草,浑似两人,可真是难得的紧。”
孔氏一席话堵在嗓子眼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此时她只觉脑中霍然崩裂,耳中嗡嗡直响,身子机械非常的缓缓转过来,对上沈敬重的视线,面色惨白如薄纸,嘴唇蠕动几下,终究哑口无言。
沈敬重却是眼眸如刀,唇瓣含着一丝冷笑,满心戾气再忍不住倾溢而出,一字一句道:“若不是你与你那表哥鸿雁传书,我竟不知娶回家的太太,竟是个难得的奇才。我更不知,原来太太嫁了我这粗鄙武人,竟是这般委屈。我最不知,孔家教出的女儿竟大胆如斯,红杏出墙,与人偷情私会……呵呵,太太,你可真让我沈敬重刮目相看啊!”
,这些话仿若最后一丝稻草,孔氏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蓦然身子一软,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竟是吓的昏了过去。
第38章有事儿
孔氏昏的很是时候,沈敬重满肚子郁气不得纾解,绿帽子这回事儿任是搁到哪个男人身上都忍不了,虽说孔氏与她那表哥实际上并未做过什么,可拉拉小手啊,诉诉衷肠啊,交换些个情谊绵绵颇带暗示的书信什么的,那是样样都干了个遍儿。
说来孔氏与那人来往,已是极力小心,隐秘非常,中间经手的只有红枝一人,便是往来信件看过后她一一烧得干净,不留一片——她也是如此交待表哥的。
可沈敬重拿来的书信,又却是她的字迹无疑,字迹的字总是认得的,如此说来,定是表哥没按着她说的烧了去。
孔氏狠狠捶床,咬牙低声叫道:
“红枝,红枝!”
红枝正卷缩着身子,倚在外晚间墙角,眼神恍惚的盯在某一处,面上忽明忽暗,猛然听到叫声,红枝忍不住身子一颤,咬着嘴唇犹豫半响,忽的站直身子,转身往内间去了。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红枝低垂着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孔氏披头散发,瞪着眼睛,再不见往日从容,“你,我叫你送……”顿了下,忽而一转话头,问道:“国公爷呢?他去哪儿啦?”
“太太晕过去,爷叫了人扶太太回房休息,便离开了。”
“走了?”孔氏惊讶,她以为沈敬重要杀了她?毕竟,那是他的眼神儿……
“是,爷请了大夫过来,瞧了太太说是无事,便往前院去了。”
“嗯!”孔氏暗暗松了口气,然不过一会儿,忽而拽住红枝衣袖,把她拉到自个儿身前,压低声音问道:“我让你送了那些……,不是让你跟他说,看完一定要烧掉么!怎么……还留着?”
红枝问稳住身形,仍是地挥着脑袋,遮掩眼底一抹不屑,轻声回禀,道::”奴婢说了,没回都记得挺行一遍,他……是应下的,没成想……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情啊!““孔氏眼冒凶光,狠狠一推,瞧着黄永志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喘气儿,好半响平复呼吸后,垂下眼睛静静思量,忽的,她低低开口,道:“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世子写信,让她赶紧回来。”救我一命。
看在儿子的面上,沈敬重应是会饶了她这回的——吧?
红枝重又跪好,垂着脑袋,并无动作,清晰声音一字字传入孔氏耳中,“爷走时吩咐,世子在外求学,须得一心一意,不得打扰,府中任何人等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扰忧世子。”
孔氏一愣,随即面色扭曲,恨恨道:
“他,他这是防我呢!好歹数年夫妻,竟是连条活路都不愿给我。”当真好狠的心!
红枝低头不语,眼中满是讽刺,不给活路?这话着实可笑,爷若当真不给太太活路,如今您还怎么有力气中气十足的埋怨?这事儿任是换到哪家,不得侵猪笼去。偏国公爷面冷心软,竟还请了大夫好生瞧着,好吃好喝待着,如今……太太还想怎么着?
心中压抑不住满是怨恨,红枝死死咬着嘴唇,她劝过太太的,可是太太不听,一意孤行,她一个丫头除了听命还能如何?原想着赶紧寻了法子离了太太身边儿,百般思量才挑了秦家,本想着那家是爷的心腹,早脱了奴籍不说,秦沉木也是个争气的,日后有她帮衬辅佐,便是得个诰命也无不可,如此,往后若是太太这里东窗事发,她也能摘了出去,不受连累。
可惜,万般打算,却是毁在秦家手中,他们看不上她,连沉香那个小蹄子也看不起她,这还不算,秦家不乐意她只得另寻他法,后退一步,只望能搭上个姻亲,若是有个什么,秦家也不得不抬手救刘家一救,只是……不曾想秦家竟是一家子的刺儿头,人言可畏都奈何不得他们,害的刘家被逐出府外,她生死堪忧……红枝紧紧握着拳头,尖长的指甲陷入手心,丝丝红色沾染衣袖,可恨,她好恨啊……
沈敬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饶过孔氏么?
自是不能!事已至此,沈敬重有心处置,可投鼠忌器,孔氏到底给他生了个儿子,便是瞧着儿子的面上,也不能叫他有个不甚体面的娘。
因此,沈敬重气得想要杀人,可忍了又忍,到底是容下了孔氏,只是他却不愿再见她,只吩咐姜正房院子里下人换了个遍儿,便是红枝都打发了去,随刘家的后尘出府去了,至于孔氏……好吃好喝伺候着,当家太太的名分不丢,却是再不允她出院门半步,彻底软禁了去。
当然,沈敬重放过孔氏,对着这对野鸳鸯的那位表哥,却是没有这般好脾性儿。他吃了闷亏,却是不能叫孔家置之度外,沈敬重也是个利索的,直接上门提溜了孔氏表哥,看着底下人把他打成一头猪,看不出个人样来儿,眼看着还剩一口气,便带着人扔到孔大人跟前,直把那些个证据往老丈人眼前一放,孔大人当即气得半死,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翁婿两人关起们来,谁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然而,当日夜里孔大人不顾猪头似的外甥儿,便将小姨子一家请上马车,一路看着送到了南边儿,再不认这门亲,孔太太也住进了佛堂,家里一干事儿都交给了儿媳掌管,至于孔氏……自那日起,孔大人至死不曾提及女儿半句,沈家同孔家渐渐疏远冷淡了去。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沉香正被责令卧床休养,要罚她的太太被禁了足,她自是不用继续受罚,陈氏心疼闺女儿,每日都要亲自给沉香上药,一半儿说着刘家下场,一边儿还是忍不住时时问道:“疼不疼啊,香儿?若是疼的很,千万别自个儿忍着,跟娘说啊,娘再轻些……”
沉香低头看了看紫的发黑的膝盖,嘴唇动了动,其实她想说不疼来着,可知道娘肯定不信,故只摇了摇头,乖乖儿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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