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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国公府都靠不住,而他们原本也不在顾含风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有自己的势力可以保护好苏卉瑶与顾儒。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人轻易用不得。一旦用了,顾儒的身份就再也不是秘密。到那时,就不单单是儿女情长的债了。顾含风明白,那无疑是下下之策。有任何一种别的可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无论是这人人称羡的滔天财富,还是自己这条命,都在所不惜。但他并未打算就此静观其变,他没有那个耐心等着看太后与洪洛的戏码。他要的,是快刀斩乱麻。
“一年不动,朕还以为你是安定下来了,为何突然又要走了?”
司正殿内,顾含风对皇帝表明了想举家外游的打算,皇帝有些无奈地问到。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当前,他对顾含风是有欣赏的心思在的,对他双亲的悲剧,亦确实是有着几分愧疚。
“臣四海游历,打理生意往来,历经了万千风俗人情。每每与瑶儿说起,她都向往不已,臣一早应下了要带她一同出去走走。之前因着成亲不久,怕她不习惯,这才一直耽搁着。如今万事俱备,也是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沈卿家的姑娘朕熟悉,但是他的外甥女儿朕知之甚少。能让你将从前放下,一心一意待她,想必是才貌出众,贤惠体贴了。”那些关于顾含风与顾儒生母之间的传言皇帝信以为真。他这一生,身边佳丽无数,却是没有经历过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内心向往,一国之君的身份却注定他无法拥有。因此,顾含风多年不娶,皇帝虽然好言相劝过,终归没有强求,更没有为了掌控他而为他安排婚事。直到顾含风主动说要娶苏卉瑶,皇帝为他高兴的同时,也感到疑惑,顾含风对此的回答只有因缘际会四个字。皇帝没有深究。毕竟缘分这东西,确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臣此生能娶得瑶儿为妻,夫复无求。”
顾含风此言是情之所至的真心话,也是有意说给皇帝听。在皇帝听来,顾含风的话除了情义拳拳,更多的是让他感到安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顾含风能帮助他自然也能相助别人。如果顾含风心里想的是过好夫妻恩爱的寻常日子,对自己这个皇帝便没有了威胁。一个富甲天下之人,有了在乎的人和事,便是有了软肋。真有异动,他也不愁没有能挟制他的筹码,
皇帝笑道:“朕听说了不少善王爷宠妻成痴的流言,本来还想着未免夸张了些,听你亲口这样说,怕是朕错了。”心里是一番想法,说出口的又是另一番粉饰之言,皇帝的神态自若,丝毫没有欲盖弥彰的痕迹。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放在心上的人,再如何宠之爱之,都不为过了。”顾含风佯作不知,凭心而言。
“好,你只管去,记得时不时地捎信回来,跟朕说一说那外头的精彩。”皇帝某种程度上是羡慕顾含风的。他成日困在这金瓦金銮殿之中,就是年轻时微服私访,也比不得顾含风的自在惬意。
“是,臣谨遵圣谕。”顾含风对皇帝行了礼,退出了司正殿。
皇帝传了口谕,命了一名内侍与顾含风一同前往太后宫中。顾含风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下去——
太后对苏卉瑶不放心,是因为洪洛还可以接近她。那么他就带她远走高飞,断了洪洛的最后一点念想。这一次走,他没有打算再回来。从前留在京城足以保护好顾儒,可现在,他还要考虑到苏卉瑶的处境。洪洛一日不放手,苏卉瑶就不可能无虞。而离开,是最有效也是最彻底的法子。到那时,山长水远,他自有本事消失得谁也找不到,便是洪洛日后当了继承了皇位,掌控了天下,他也不怕。在这里,他没有把握不动干戈。纵然苏卉瑶在此有诸多牵绊,她是个明白人,只要清楚其中的利害,定会放得下。
内侍对太后禀完了皇帝的口谕就被遣退了,顾含风则一直在太后的注视下气定神闲。两个人好似对峙一般地沉默着,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看来王爷是真不放心哀家,不过一天,不仅儒儿要走,瑶儿也留不得了。”最终,太后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说到。
顾含风面无表情,言语之间倒还颇知进退:“太后娘娘疼爱瑶儿与儒儿,微臣心中感激万分。等臣一家从外归来,定会让他们好好陪伴太后娘娘,以谢太后娘娘爱重之恩。”
太后识人无数,如何会看不出顾含风已然对她与洪洛之间的暗流交锋有所觉察。洪洛对苏卉瑶念念不忘,太后心中恼恨,却也明白错不在苏卉瑶。最令她满意的是,顾含风识时务地要带苏卉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能保全了她与洪洛之间的祖孙之情,又不会伤及国公府的颜面,可谓是兵不血刃地化解了一场牵扯万千的局,何乐而不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后并不担心顾含风会就此遁形无踪。再者,在太后眼中,顾含风与皇室沾亲带故的尊荣是他的父亲以性命换来的,他不可能割舍得下。
“王爷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该怎么做。”太后点到即止地暗示到。
顾含风没有再说什么,对太后行了大礼,以示自己的忠心。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派人去传了苏卉瑶与顾儒来,简单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出宫了。
第七十一章
从顾儒进宫开始,沈娆的神经就是紧绷着的。苏卉瑶的到来,更是让她心焦如焚。若非沈嫣传信让她稍安勿躁,她怕是早已忍不住向苏卉瑶吐露实情了。这两天,她过得犹如两年那么漫长,好在洪洛这几日还有事务在身,似乎顾及不到许多,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听到顾含风来接苏卉瑶与顾儒回家的消息,沈娆的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紧张。她不相信太后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手,那可是洪洛费尽心机都要得到的人。放过苏卉瑶,岂非是对洪洛的纵容与妥协?沈娆对太后了解不深,却也看得出她不是那般的为人。
“太后当真放了卉姐姐与儒儿回去?”话虽是细珠传回来的,沈娆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到。
“奴婢打听到是善王爷去见了皇上,说是要举家出游,皇上派人向太后娘娘禀了话,太后娘娘并没有为难。这会子,王妃娘娘想是正在芳华园里收拾细软了。”细珠将自己所知道的详尽地又说一遍。
“举家出游……”沈娆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里那份疑惑逐渐散去。她懂了太后为何会应下——苏卉瑶与国公府沾着关联,不到没得选择之时,太后也是得顾及着一些。她这是在苏卉瑶机会,也是在她自己机会。如此,沈娆倒是能稍稍安心了。
转而,沈娆想到苏卉瑶这一走,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不免又是愁绪离索。她深呼吸了一下,对细珠说道:“咱们去送送卉姐姐。”
沈娆到芳华园的时候,苏卉瑶正好将一应物什收拾妥当。见沈娆来了,苏卉瑶忙是上前招呼道:“正要去你那儿说一声,可巧你就过来了。”
“出宫不易,姐姐出游在即,必定是越快越好的事儿,我只能在姐姐离宫之前相送了。”沈娆字里行间都是不舍。
顾含风说了大概,苏卉瑶已然清楚他们这一去,回来就是遥遥无期了。听到沈娆这样说,心里满溢着酸涩,没能听出弦外之音,没有多想,只当她不知内情,出言安慰道:“走得再远,终有回来的一天,妹妹不必伤感。”
沈娆何尝不知苏卉瑶是在宽她的心,笑而不语地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徐徐说道:“当初与姐姐同住芳华园的日子犹在眼前,细细一想,才发现竟是过去数年了。”
苏卉瑶的回忆亦是被勾起,面上不自觉浮现出了笑意:“是啊,时不我待,一转眼,小妹妹成了人妇,懂事成熟了不少。想来,再也不会跟三哥哥吵着要二姐姐做的荷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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