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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嘉央不哄他,也不阻挡他,冲边上的内侍无声使了个眼色,叫人跟着英宇泽去内殿,伺候他就寝。
她也不看沈毓章,低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沈毓章这时开口:“央央。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英嘉央仍然垂着目光:“我就不送你了。”
沈毓章说要走却纹丝不动,闻言问道:“我若一定要你送我,你送是不送?”
英嘉央无视他执拗的目光,无奈道:“毓章。你何故非要如此。便如眼下这般,不妥么?”
“不妥么?”沈毓章不带笑意地笑着,道:“我心爱的女人,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碰。我亲生的儿子,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疼。你问我,便如眼下这般,不妥么?”
他久等不见她回应,心下一沉,一时未忍住,伸臂去握她的手。她欲格开他的掌,反而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英嘉央细白的腕间被他攥得发红,引得她皱眉:“沈将军。”
这三字一出,沈毓章脸上连笑也没了。
她继续说道:“将军是辅政之臣,须知分寸。”
沈毓章冷冷道:“原是为此。央央,你心中怕这江山不久之后便会改姓了沈,是不是?”
英嘉央亦冷冷回道:“将军既然这般想我,又哪里会顾念我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沈毓章将她的手缓缓放开。
他二人皆非少年时,竟还能如此拌嘴,真是荒唐又可笑。
少顷,沈毓章叹了口气,道:“是我错了。央央。你必不会这般疑我。我又叫你心里委屈了。你要怎么责我,我都认。只要你心中能痛快点,可好?”
英嘉央轻轻揉着腕子,不言不语。
她还能怎么责他?她舍得怎么责他?他不就是仗着上一回她说,这天下只有他能给她委屈受,他才敢这么给她委屈受的么?
沈毓章又道:“我知你是为了我的名声考虑。眼下成王刚倒,皇帝年幼,只能仰仗诸位辅政大臣。然而乱事未尽,朝廷还待收拾,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欲见机谋事,也未可知。我如今位列辅臣之首,又掌兵部事,若有不慎,被有心之人借机劾个‘藐上弄权’的罪名都算是轻的。你是怕我又像上回礼部事一样自毁名声,所以才刻意不准我同你、同皇帝过于亲近,我说的对不对?”
他虽问对不对,但根本不是在问。故而英嘉央也没有答他的必要。她只是终于愿意正眼看一看他,递给他的一道目光中糅杂着诸多情绪。
她难道不想要被他光明正大地碰么?她难道不想要宇泽被他光明正大地疼么?
自从上次礼部事毕,她便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仍会为他担心、为他气恼,她便知他总是可以轻轻松松地便叫她守不住自己的这颗心。
一如当年太后宫中。
他沈毓章,就是有这能耐,叫她无论同他分开多久,都会重新为他再次动心。
沈毓章则迎着她的目光,起身,振袖,面无表情道:“殿下早歇,臣先告辞了。”
……
次日早朝,除诸臣所奏事外,廷议者有三。
先是成王一案,按太上皇帝之意,当移宗正寺置狱,再派能臣审讯。能臣当选谁人,朝议纷纭,最后还是昭庆上圣公主独断,点了狄书驰去督办此事。
再来是裴穆清、卓少疆二案,按兵部、御史台之主张,当翻案重审,凡当年涉此二案之官吏,置五日期自首,逾期不自首者,若经事后查证,皆坐数倍之罪。
最后则是大封卓氏一事。此议一开,廷上犹如油泼沸水,吵吵嚷嚷,久不消停。末了,仍是昭庆上圣公主叫众臣当廷住口,欲有所奏谏者,且待散朝之后拟札子进上来。
整个朝会,几不闻沈毓章之声音。
待诸事议罢,昭庆上圣公主在帘后问说:“可还有事要当廷奏禀的?”
众臣无甚话要再讲了,皆抱袖垂首,等着内侍叫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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