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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初登大宝,四方外族蠢蠢欲动。
西有制造奇毒的膘国虎视眈眈,东有善于水战的矮倭屡屡进犯,北边彪悍的胡族扫荡之处皆是遍地鳞伤,内遭凉州的叛乱。
内忧外患之际,魏武侯请战平定凉州,大战历时三月,凉州降了,可魏武侯再也没回来。
此后魏瑾和生母坠入人间炼狱。
那日大雪纷飞。九岁的魏瑾求温檐赏些药钱给生母韩氏救命,魏霖以城外山上有药草诓骗他去,到时只见一个像棺材般大小的深坑。当即便觉上当,不等魏瑾逃已被魏霖的奴才推下去,臭气熏天的金汁,将他里里外外浇灌地无一寸干净。
熏天的恶臭令他生理作呕,污泥浊水似长了獠牙和利齿,将他的身心自尊撕的稀烂,再咬得粉碎。
耳边是簌簌的恶臭水冲刷声,裹挟着魏霖嚣张肆意的笑骂:“官妓之子就配金汁—”
听此,魏瑾怒不可抑地驳吼,“我阿娘不是……”
悲怆的呼喊被张牙舞爪讥狂的笑堙灭。
“哈哈—”魏霖面目狰狞地捧笑蔑问:“给我们大家伙儿说什么味啊?”
恶臭的金汁,如长满了触角的脚,肆意在他身上疯狂地践踏,所到之处,皆被摧毁的面目前非!
眉眼、脸上、鼻中的凉意、难以遏制的生理腹痛引起的痉挛、以及周身蠕动的虫卵,令他浑身战栗抽搐不止。
“你那官妓娘见了都要吐上三年五载啊!哈哈—”
魏瑾眼前浮现缠绵病榻的生母虚弱慈爱的唤:瑾儿别去,你会被欺负的,娘会好的,届时再陪你书画,好么……
阿娘最是良善,见了他这样只会痛哭流涕,他还不能倒下!父亲已死,他再出事,阿娘痛不欲生!不知从哪儿生出力气,他抓起混淆金汁的泥朝魏霖砸去。
魏霖暴跳如雷,踹了几脚奴才撒气,“给我淹死他!”
实在无法忍受恶臭,他将外衣脱下扔了,吩咐恶奴看着,自己回去换衣裳。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魏瑾抓住一切能攀的往上爬,可洞壁上都是松软的泥,寸草不生。眼看金汁越来越满,越来越高,即将漫过他的脖子,一声怒喝制止了他们。
“都住手!”
是个清脆如铃的女声,接着便是几下利落的皮鞭声。
“快走快走,被追究到少公子就麻烦了!”恶奴们脚底抹了油似的跑的干干净净。
“追回来!赶在大齐的疆土害人绝不轻饶!”少女声音干净的毫无杂质,“快拉他上来。”
“殿下......这?”
“砍一根粗长的树枝给他拉,回头本宫赏你们一箱好衣裳和碎银子。”稚嫩透着几分奶气的女声存满了阳光,能融化所有的阴霾险恶。
“哎,奴才这就去。”
上来以后,魏瑾匍匐在地,仰首看见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女。
一身烟柳色劲装格外清新脱尘,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侠女,少女高梳了一个圆髻,头上毫无珠钗点缀,可通身流淌的矜贵,不似凡间的俗人,澄澈的杏眸蓄着浓烈的暖阳。
从未见过如此充满朝阳热烈的眼神,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甚至连触摸都是一种亵渎。
“大胆!公主救你一命,还不快谢恩!”
尖细的嗓音拉回魏瑾的思绪,众人嫌恶地唔着口鼻,唯她没有。她那样光闪动,而他满身狼狈不堪。
“多嘴。”五岁的萧岚博文强识,娇嫩的嗓音有着上位者强硬执行力,“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怎可提谢?”
“是是是,奴才肤浅。”
萧岚从腰间取下水袋,走近满身污秽的魏瑾,却被随行的宫人阻了阻,“人救上来了,奴才也派人去追那些歹贼了,殿下就别过去了,您瞧瞧他的身上,多味儿啊!”
魏瑾往后挪了挪,想离她远一点,可又不愿太远。
“那你去?”萧岚睨了眼宫人,脆声如铃,“心净似莲,胸宽似海,人人都有金汁,嫌恶这些与嫌恶自己无异,不过是庸人自扰。”
随行的宫人心如死灰地紧紧跟萧岚,她小跑到魏瑾的跟前,不嫌不躲的曲膝蹲下,将水递过去,“我帮你洗洗可好?还有方才是谁折磨你?”
魏瑾张唇的瞬间却忽然噎住,不知为何有个强烈的念头冒出:他不想让公主知道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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